苏浅双唇翕动,忽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好,看着媚娘的脸色越来越白,不像是装的。
媚娘呼吸渐弱,直直倒在了百里骄怀中,昏迷前最后一刻意识让她抓紧了百里骄的手。
就好像抓住水中最后一根浮木,眉头紧紧锁着,脑子已经开始发昏了,嘴里正在喃喃自语。
百里骄脸色变得严肃,叫人帮着把媚娘扶进去,略过苏浅时,没有看她。
两人如匆匆过客一样擦肩而过,苏浅被撞了撞,疾疾后退两步,眼睛下同是两道乌青。
昨晚没睡好的,还有她。
环了眼周围,幸好刚才有不少人在。苏浅还真怕媚娘会再次污蔑自己。
定了定神,苏浅才让下人去请胡大夫来。自己则是端起了手中的茶,正要喝,忽然被人打掉,茶水烫了她一手。
一阵愕然,苏浅后知后觉,捂着自己被烫红的皮肤吹气。
疼死她了!不由自主起身,地上的碎片差点迸进她鞋底。
还未开口,苏浅便迎来一声质问!
“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思喝茶?”百里骄眉尖低沉,寒眉冷目,戾气初现!
苏浅好笑的回应:“媚娘又没死,我为什么不能喝茶?”
难不成还要她一脸忧心忡忡,左右来回渡步的担忧媚娘?
虚不虚伪啊?苏浅真的做不到。她给媚娘喊大夫,已然是最大的仁慈。以德报怨,就留给那些自诩高尚的人去做吧。
“又没死?苏浅,你为什么这么冷情!”百里骄拖着苏浅进去,几乎是把人甩进去的,指着床上奄奄一息的人。
“你好好看看,她是不是快死了?”
百里骄就像头踩了陷阱后不断往前乱撞的巨兽,逮着苏浅这样发怒,苏浅扪心自问,刚才并没有做什么伤害媚娘的事。
如果是那两句话呛到媚娘了,那只能怪媚娘自己心里不争气!
“她死了便死了,人各有命,我又不是神医,你跟我发什么脾气?!”
不用想,百里骄肯定有带着昨晚的气,否则不会像个神经病一样朝她大吼大叫!
此时登然想起慧贵妃的事,苏浅才是有气没处撒的人!
凭什么伤害她,又想主动和好?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啊?若想求得她原谅,除非慧贵妃自己把她受过的伤承受一遍!这样才可以消除她心头之恨。
“本王之前以为你是在怄气,没想到真的无情到这样。”百里骄眼底划过一丝寒意,“苏浅,你到底有没有心?!”
人到伤心的极点时是不会哭的,相反,会笑。
苏浅揉了揉自己的腕子,想把那血玉镯取下来,看着太碍眼了。
她没心,成了吧?她早就被逼成一个不会喜不会怒的人了。
“没有。满意了吗?”
百里骄看着她,深恶痛绝。透过苏浅,望了望房檐上的积雪,白得那样干净,天地间最纯洁的东西,非雪莫属。
她很冷漠的站在厅中,说着毫无温度的话,乍看之下,不正是纯白如雪吗?
胡大夫这阵子也是忙得脚不着地,这王府每隔那么一两天就会有人是受伤,这是什么奇事?
百里骄振了振袖,冷眼扫了眼苏浅后便进去,眼中透着满满的失望。
看样子,百里骄好像还误以为是苏浅祸害了媚娘呢。
苏浅不在意的笑了笑,她背后的黑锅也够多了,不缺这一口。
转身,苏浅不想呆在这,饭也没吃,还吵了一架,脚下软绵绵的差点站不稳。
揉了揉眉心,苏浅伸掌去接房檐上滑落的雪,落在掌心中,一点重量都没有。
她想起以前冬天的时候,很喜欢去扯树,树枝上轻趴的雪会随之飞落下来,宛如一只只澄白的蝴蝶在周围飞舞。
那样的快乐,再也不见了。
院子也不想回,苏浅很想就这么一走了之,身后事也不用管了。可是转念一想,还有八月在。
若这么走了,指不定其他人怎么虐待八月。
心里沉重得很,出去散散心再回来吧。苏浅少了平日提裙的动作,直直跨出了大门,守卫也不敢拦她。
出了长街后,一路嘈杂。袅袅白烟间,苏浅闻见了一股香味,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
摸了摸腰间,竟然没带银子。肚子饿得不肯作罢,苏浅拔下了头上的簪子,用这个抵钱。
找了路边一家面馆,许是老板见她心情不佳,在碗里多添了几片肉。
陌生人释放善意,自己人反倒当面捅刀;吃着吃着,忽然觉得嘴里的汤变得苦涩起来,比发了霉潮了湿的茶还难喝。
吃东西就吃东西,还想那么多干什么?
苏浅暗暗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痛也清醒,再次抿了口汤,这才尝到醇厚芳香。
吃饱饭足后,苏浅把簪子给了老板,这簪子都可以买十几个面摊了!
老板可不敢接过这种贵重的东西,跟苏浅说改日来还钱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