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在圆椅上呆坐了好一会,才消化了八月的话。
八月方才说,让她提防秦音。
脑子仿佛不愿去多想这些,只想安顿现下,一深想就头疼欲裂。
“王妃,不是八月多舌,实在是秦音小姐这几次的行为很让人疑惑。”谨慎看着苏浅,八月心里一叹气,果然自己不该说那么多的,惹王妃心里不好受了。
毕竟,连她也不好受。怎么说秦音小姐现在也算是王妃最好的朋友了,而且两人很聊得来,如果真如八月想的那样,实在叫人伤心。
而且苏浅以后恐怕都不会再轻易相信人了。
那样活着,该多累啊?八月已经不敢细想这个问题了,她真怕到时候王妃会走进一条死胡同。
“你说的我都知道了,你有这个疑虑也正常。”
苏浅起身,有些坐不住了,来回走了两步,才定了定心神,看着八月说:“秦音家世好,性格不免倨傲些,对待下人的手法苛刻些也正常。”
秦音不是那种忍气吞声的人,别人打她一下,她必定奉还百下。可爱,率真,又不会让人欺负,这种性格,苏浅喜欢。
所以说到底,苏浅是选择相信秦音。既然她都这么说了,八月也不好再多言什么,省得看起来像在挑拨两人关系一样。
“那八月先告退了。”
“等等。”苏浅摸了摸腰间,取下一个淡紫色的香包,“我昨儿路过时刚好买的,安神助眠的。我看你眼下有乌黑,想来你这段时间肯定睡不好,等会让胡大夫给你把把脉,开点药吃。”
八月才是陪伴她最久的人,最忠诚、最至死不渝的伙伴。这样的八月,怎叫苏浅敢不珍惜!
“八月,有时候我不是故意不跟你说话,我是怕我一开口就是些丧气的,想着自己忍忍算了,不要叫你也跟我一起心烦。”
肺腑之言,八月怎会不懂,她这些天可都看在眼里,前段时间看着苏浅日渐消瘦,她一点办法都没有的时候,心里难受得想打自己两巴掌。
那种无力感,八月这辈子都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王妃,你我之间不必多说这些,八月懂你,你也懂八月,在这个尔虞我诈的乱世中有彼此,就够了。”
苏浅上前一步,忍不住抱住了八月,把脸埋在八月的发丝间,轻嗅着。
“八月,我最感谢的人就是你。”苏浅没抬脸,在自顾自说着,“在我人生最低谷的时候,你在我身边。”
“那是当然啊。”八月笑得有些伤感,“以后八月也会好好服侍王妃的,只求王妃……不要说那些离开的话,八月听了伤感,心里难过。”
“好,我这辈子就老死在京城。”
这会苏浅说的才是体己话,只有这样安安静静的气氛,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说话时,才会袒露心声。
长廊上,秦音提着的琉璃灯时不时敲出清脆的碰撞声,下面坠着几条黄色的流苏,看起来颇为贵气。
“这种东西,还不值我一个簪子值钱呢。”
秦音走得很快,丝毫不怕这灯会被打碎,刚拐到走廊,便听前面一阵说话声。
这声音再耳熟不过了。
晦气,真晦气,迎面而来一个讨厌鬼!
但即便是讨厌,秦音总不能上去直接这么说,只好收敛了自己的走姿,半步半步的挪着,正好跟刚回来的人迎面碰上。
媚娘正在和自己的丫鬟说话,脸上一派出风得意,手腕上不知何时多了只金镯子,有意无意露出来让人看见。
看来蕙贵妃赏给了媚娘不少好处,还夸赞她了。
秦音心里暗暗笑着:“小人得意!”看看媚娘这嘴脸,这辈子没见过什么好玩意似的,果然是上不了台面的货色!
媚娘在和自己丫鬟显摆呢,迎面就看见秦音一张诡异的笑脸,登时吓出了叫声,这分贝差点冲破天际。
秦音听了蹙眉,厌恶不止,脸上的表情说明了一切,她不想和媚娘这种人打交道,一方面出于讨厌,另一方面白白降低自己的身份。
“走路怎么没点声音?吓死人。”媚娘自觉失礼,拍了拍胸口缓气。
秦音霎是无语,“你自己得意到没听见脚步声而已。”她瞄着媚娘的腕子,不就点金吗?用得着欣喜成这样?
她房间里有一箱子呢,懒得稀罕!
一见面,秦音就不客气,也没必要跟这人演戏,开口问百里骄在哪。
这态度,媚娘看了也不爽,一个比自己小的黄毛丫头也敢造次,丞相之女的身份有什么好高傲的?
因此,媚娘胶着着没有说,为的就是膈应一下秦音。
两人真正的八字不合,相看两厌。
秦音冷笑一声,将媚娘浑身上下扫了一眼,轻喝道:“在我面前装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货色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