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了门后,秦音片刻都没回头,似乎是在调整自己的心情。
深深的吸了口气,秦音重新换上笑容,瞬间张开了手掌,手心里的掐痕很明显,一不小心就会暴露。
走过去的时候,秦音有意无意拉低了自己的广袖。
“苏姐姐,我把他赶走了!”
秦音笑得甜美,一副要苏浅夸她的样子。
捂着心口的手终于停下来,苏浅一笑嫣然,衬着身后的月色,如同天神降临。
想起刚才百里骄说要为苏浅梳头,秦音的眼神很不自然地看着她的秀发。
这么美,这么顺滑……一剪刀剪了,会不会很可惜呢?
苏浅在感慨自己的身体何时变得这么强了,受了这样的伤,竟然还能站起来行动。
她的眼神扫了眼门缝外,依稀可见百里骄的衣摆还在那。
百里骄应该是倚在栏杆上等她吧。
眼神暗沉,苏浅将脸上的头发挽到了耳朵。这个细小的动作让她想起百里骄喜欢为她这样挽发。
苏浅忽然惊奇的发现,原来两人对彼此的记忆已经渗透到这种程度了。
街上随便一个地方,似乎都有她和百里骄的回忆。
越想心里越烦,就越难过,牵引得伤口更痛了。
苏浅舔了舔依旧干燥的嘴角,坐了下来。
秦音抓住她的手,冻得她差点一抖。
“苏姐姐,你太不讲义气了!说走就走,不知道阿音在外面找了你多久,手都要冻坏了!”
这话不假,秦音的手指确实被冻得发红发紫。
苏浅一见,立马心疼,连忙搓了搓,然后把自己怀中的暖炉塞进秦音双手里。
“抱歉,早上的情境……我无法回去跟你说。否则,你两个表哥会把酒楼屋顶都掀开。”
真不是开玩笑的,苏浅现在还记得百里骄那种要将人乱刮的眼神,实在骇人。
秦音有些嫉妒,有些吃醋,笑了笑,“要是有两个男人为阿音这样打,阿音开心都来不及呢!”
苏浅一愣,随即笑得有些勉强,“你只会更苦恼。”
“是吗……”秦音怎么觉得,苏浅很享受呢?
若非想钓着两个人,苏浅也不会和他们纠缠那么久吧?
秦音越想,越觉得可笑。她这个傻表哥,被苏浅玩弄于股掌之间还不知道呢?
不知道百里骄知道真相的时候,会不会伤心得痛哭流涕!
“苏姐姐,我突然想问你一个问题。”
苏浅点头,“你说吧。”
秦音有意无意把声调提高,确保能让外面的人听清楚。
“如果能重来一次的话,你还愿意喜欢我表哥吗?”
问到这个问题时,苏浅反应不过来,脑子像是被人用棍子狠狠一敲。
要她怎么说?
后悔这种事情,说了又什么用?能改变现状么?人世间最不缺的,就是“如果”这两个人。
“阿音,你这个问题没意义。”苏浅微微一笑。
门外,百里骄眯了眯眼,靠在栏杆上,摇摇欲坠。手里不知何时藏了壶酒,仰头,露出好看的喉结,并着满城灯光,灌了下去。
这酒一点都不辣,无法让人大醉。
百里骄反倒越喝越清醒,袖子用力擦过嘴角,摇摇晃晃的,走到了门前,身体顺着坐下。
他是个王爷,高高在上的身份,可现在看起来,有些狼狈。
“苏浅,如果能重来一次,你还愿意接近本王吗。”
自问自答,自言自语,里面的苏浅根本听不到。
一门之隔,如同把两人彻底隔出对方的生命中。
刚才是苏浅念着他的名字,现在是他念着苏浅的名字。并着酒一起喝下去,格外让人清醒。
一想到苏浅如果真的不爱他了,心痛欲裂。
屋内,秦音的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我觉得四表哥挺好的,别看他整天冷着张脸,其实他还挺关心人的。”
秦音话锋转得很快,说这些,就是为了把苏浅往问题陷阱上引。
可惜……苏浅并不上当。
或者说,苏浅根本就没过秦音会对自己险恶。
“确实。”说完后,苏浅再无下文。
秦音又道:“苏姐姐,唉,其实我有件事想跟你说,又不敢。”
“怕什么,在我面前无需这么别扭,说吧。”
秦音很为难地看着苏浅,双手搅着自己的手绢玩,低声道:“那天蕙贵妃让我去她宫里喝茶,说了些话,我……我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你。”
苏浅顿了顿,“说吧。”
蕙贵妃能说她什么好话?苏浅自己都能猜出来了。
无所谓,反正苏浅不在乎。
“蕙贵妃说要让表哥修了你,还说这事不成,要去求皇上,苏姐姐。”秦音咬了咬牙,为难道:“这些话我憋了很久,我实在忍不住了,想告诉你。”
苏浅拍了拍秦音的脑袋,安慰道:“没事的,说出来也没关系。蕙贵妃与我本来就水火不容,你不必自责,也没必要把她的话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