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呈在外圈看着,独自坐在一张桌子上。这些年轻的人儿似乎不喜欢他过于阴暗的气场。
感觉到了有道目光在看着自己,苏浅转头过去,发现百里呈看自己看得很认真。
苏浅微微一笑,不料百里呈也对她笑。
这个场面,说诡异不诡异,说正常也不正常。
秦音和众人正在想怎么对,撑着脸颊,看着苏浅写的十个字,看得颇为苦恼。
“苏王妃写得真好啊……我根本对不出来,总觉得,不敢污了这句诗。”
“对啊,我看当今有名的诗人可能都没苏王妃厉害。”
这就属于捧杀行为了,苏浅对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有数的,说了点谦虚的话后,不再多语。
秦音反倒叹气,“怎么就不敢污了?让你对诗,又不是让你干嘛,怕什么?”
她今天的戾气有点大。那个被她说的小姐脸顿时红了,想必是觉得尴尬。
“秦音小姐不妨自己对对?我才学有限,不敢轻易开口。”
秦音怪哉地睨了这人一眼,长得小家碧玉,说话还挺厉害的!
下次不邀请这个人了!
“我这不是在想吗?被你这么一扰乱,思路都被打断了。”
秦音刚说完,旁边几个公子便开口安慰他。
那个小姐有些无语,主动闭嘴,省得自讨无趣。
作诗这种事情,讲究意境,心情,还有氛围。外面这么闹哄哄,而里面站着一群不谙世事的少男少女。
秦音撑着下巴,小拇指很有节奏的敲打着脸颊,忽然眼神一亮,道:“有了!”
“悠然轻落笔,暮卷白云矮。”
秦音看着众人,有些期待:“如何?”
有人道:“对得好,不过意境好像和前句不太相同。”
“不过不妨碍秦小姐博才,这句诗单单拎出来,也是很有意味的。”
秦音笑哼了一声,“你们倒是作啊,别只会点评!”
这群人潜台词不就是在说对得不好吗?
要不是秦音有身份在,恐怕早就有人不屑嗤笑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都想对出来,不料意境都达不到苏浅的高度,顿时个个面露难色。
有人看着苏浅,很为难道:“苏王妃,你这回可难倒我们了。亏我们还自诩是京城的佳人才子,今日一看,根本衬不上这四个字。”
苏浅笑而不语。
秦音不满了,“你这么自谦,说你自己就好了呀。干嘛要带上我们?”
顿时笑作一团。
就苏浅这句诗,众人竟然对了一个时辰都没有一个满意的答案。
苏浅坐得腰酸背痛,微微看着身后的百里呈,发现百里呈用扇子抵着额头,撑在桌子上闭眼。
苏浅很少看见这么“安静”的百里呈,这样的四王爷,褪去了浑身刻薄之气,跟她身旁这群郎朗少年毫无差别。
百里呈一睁眼,两人再次对上。
苏浅怔怔的,这次移不开眼神,仿佛被定在了百里呈身上一样。
对百里呈来说,苏浅是求救的眼神,于是起身走到人堆前。
众人见百里呈上前,自动为百里呈让开了一条路。
扇子对准了十个字,一一划过,仿佛是在细细品味。
秦音撑着脸颊,没什么大反应,百里呈又不是她三表哥,所以一点都不期待。
“字有韶华光,且孤芳自赏。”
众人费解了好一阵。
苏浅的脸却腾一下红了,猛地起身,撞上百里呈一双笑盈盈的眼睛。
百里呈……比她还不要脸!
呼了口气,苏浅暂时推开人群,走到外面散散气,百里呈跟在后面。
他的脚步声太好认了。
苏浅推开了窗,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
百里呈站在她旁边,也学她推开了窗,然后慵懒一靠,斜斜地睨着苏浅。
“本王对得如何?”
苏浅口吻顿时一冷:“不如何,很烂。”
“是吗?那你为什么要跑?”百里呈意味深长的说道。他最喜欢这样逗苏浅,而不是像百里骄那样手段强硬。
“我觉得热,出来散散不行吗?”
“可以,本王还以为,你为本王的诗脸红。”
苏浅顿时怒瞪着百里呈:“你好歹是个王爷,怎么越来越像那些纨绔子弟?”
百里呈笑得邪里邪气,让人好像上去揍他一拳!
“本王,本来就是纨绔子弟。若本王愿意,便是情场浪子。小苏,你想看见那样风流不羁的我?”
被百里呈这句“小苏”喊得头皮发麻!苏浅无力转眼,继续看着外面,“不想。你装不出来。”
百里呈因为这句话愣了许久,顷刻间才开口。
“装一辈子,也不是不可以。”
两人话里有话。
苏浅笑得才叫不羁,那抹笑容绽放在京城最高的楼阙里,如同她刚才提笔写的诗一样,她就是那抹长风。
“十月来这里的时候,秋雁会打这儿飞过。”百里呈微微惋惜,“可惜,已经冬天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