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很是受宠若惊,就是在一种压抑的环境里生活那么久,突然有人对她打开了一扇天窗的感觉。
不由自主的,苏浅的连声音都变得苦涩起来,抬起眼睛时,里面充满了水光,欲落不落。
太后也不说什么心疼的话了,只是静静看着苏浅,“你这孩子,前半生必定充满坎坷,先苦后甜,每次都能逢凶化吉,别怕,好孩子。”
这一声声的“好孩子”让苏浅更加想哭,心里的软弱突然被人触碰,一低眼,眼泪毫无征兆的掉了下来。
“啪嗒啪嗒”,掉在了自己的鞋子上。
叹了口气,太后摸了摸苏浅的头,“别哭,哀家心疼你。”
虽然苏浅自己没说经历过什么事,但看她这般伤心绝望的眼色,太后大抵也猜出些什么了。
“有些事情,必须你自己去经历,去承受,哀家也想帮你,但你自己若不跨过这道坎的话,以后恐怕会更艰难。”
苏浅的命数,本就和京城那些大家闺秀不一样,她确实命途多坎,否则也不会一直这么遭人暗算。
低声抽噎着,最可悲的事情,连哭都不敢太大声。
苏浅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在太后面前这样失礼。
“你哭吧,放声大哭,有什么不甘,不开心的,全哭出来,哀家不会笑话你的。”
越看,太后越觉得眼前的少女让人怜爱得紧。
苏浅压制住了自己悲伤的情绪,摇了摇头,“我这种状态,恐怕会冒犯太后,还请太后赎罪。”
“傻孩子,莫不是怕哀家笑话?”太后用一种轻松的语气缓和气氛,“你不愿在别人面前表露软弱,说明你为人坚韧如蒲草,心似磐石不可动,你这种好孩子,哀家愿意疼你。”
面对频频对自己示好的太后,苏浅还是有点不明白,颇为天真,直接问了出来:“太后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话……”这样直说,反倒显得她心性直,没有那些万万肠子。
太后沉沉笑了两声,声音响彻在整个寝殿内。
中间偶尔夹杂着苏浅的两声抽噎,苏浅还打了个哭嗝,脸微微红了。
还真是有点丢脸……
“唉,你这孩子,善良得让哀家不知道该怎么疼你了。”越如此,太后的语气越沉重,“在哀家面前,你就不用伪装自己了。你就当,哀家是你的知心人。”
虽说年龄跨度有点大,苏浅的哭声说收就收,用帕子擦干净了眼泪,眼睛红红的,像只可怜无助的小白兔。
“发泄完了?”
“嗯。”带着鼻音,说起话来闷闷的。哭完后,苏浅的心沉了很多,不是沉重,而是沉静。
“以后要笑知道吗?”太后说话一直带笑,不禁让人也想跟着她一起笑。
苏浅点头,心想一个年龄比自己大的人心态都这么好,何况自己呢?
太后见她一直垂眸,似乎有自责的意思,主动扭过了苏浅的下巴,“别总低着头闷闷的。别沉浸在那些不好的感觉里,否则永远无法自拔。”
苏浅点了点头,其实她有很多安慰自己的方法,只不过情绪一上来的时候,就什么事都不想做了。
“记住,让你难过的,多数是源自你自己的软弱。”
这句话是多少血泪熬出来的,太后说得风轻云淡。
苏浅暗暗记下了这句话,太后继续道:“只有你换下自己的胆怯,让软弱变成自己的盔甲,那个时候,百毒不侵,不管别人做什么说什么,你都不会在意了。记住,你走你自己的路,不要让别人影响。”
这句话如同一语点醒梦中人!苏浅顿时觉得神智清明,对啊,她走自己的路,她要为自己而活,为自己办事,为什么要去在意别人的想法?
别人的想法能对她造成什么致命伤害么?不就是捕风捉影,对她实行看似正义的谩骂?
那她为什么要在意这些人的话?她是不是能够绝地反击?
想着想着,苏浅的内心似乎燃起了一股复仇的欲望。
那种痛苦,曾经在无数个夜里化作噩梦来撕裂她!她所尝过的痛苦,折磨,就应该一一还回去!
少女的眸中渐渐流转出一抹不一样的神色,似乎从无限阴霾中透出来的一点光亮。
那点光亮,渐渐驱散黑暗。
太后满意地看着她,心性通透的人,终究不会画地为牢自困自。
“怎样?想明白了吗?”太后微笑着。
用着最平淡的语气,教苏浅最有用的道理。
苏浅笃定地点了点头,“谢谢太后,苏浅感觉心里舒服多了,似乎……想明白了很多事。”
“你自己聪明,哀家只是侧敲旁击提醒你,你自己领会得好。”
太后重新打量了一边苏浅,道:“今日宫宴,你怎么穿得这么素?来来来,好孩子,哀家给你件新衣裳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