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言看着蒋越对旁人的冷谈劲,再对比和媛媛的相处,感叹蒋越是个不同李逸文面面俱到的温柔男人。
这蒋越看似任着媛媛任性骄纵的同时,也在身边处处为她留心,要是媛媛有事,第一个出来帮忙的肯定是傲娇大夫蒋越莫属。
一路走来,他们也能互相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了,尤其是大家都有默契地保持力度地来撩拨有趣的面瘫大夫。
不过十次有九次逗不出反应来,难得的一次成功,还不得好的是他们这些吃瓜群众。
每次玩笑地说他标的诊金贵了,那下一次你找他帮忙,就会见识到什么是更贵的诊金。
会医术的蒋越向来是闷着头报复人,媛媛看得外向,实际上也是喜欢暗地下黑手的,两人在这点倒是默契十足。
慕言高兴起来,一向是要说话打趣两人中的媛媛,奈何媛媛很乐意别人将自己和蒋越说到一起。
每次蒋越都自顾自地做事不言语,慕言都会捂嘴偷笑,古代人比现代人还喜欢玩情调,就是不撩起那层朦胧的纱。
真的认识后,原来蒋越不是个只认钱的势利眼,他也讲人情的,只不过别人跟他的交情没到而已。
你同他交好,关系如何,蒋越这人分得清亲近疏远,诊金是肯定会收的,这是他的规矩,只是会看人情决定数字罢了。
他在被师父董江伤得很深的阴影下,可还是张开心扉愿意去相信媛媛,对他而言本来就是一种难得的变化。
蒋越对师傅的尊重是十足的,有多深才会在被伤害后有多痛苦。
一旦被人伤害以后,往往会像惊弓之鸟一样,难以再相信人。
蒋越本身就是一个比较敏感的人,内心比较封闭,好不容易对媛媛敞开心扉,是一件很需要勇气的事。
问他后悔顺从内心相信媛媛,靠近媛媛吗?
蒋越是带着对往事痛苦经历的回忆,依旧纯粹地沉默回应,他愿意为了媛媛而去相信。
慕言对蒋越一身高超的医术深表佩服,看似不彪悍的大夫样,其内心存在着两面,既是坚韧如剑,也是易碎的玻璃。
希望进去了蒋越心上那竖起强大的保护罩里面的媛媛,同他能真心相待,幸福美满。
慕言看着跟在媛媛身后的蒋越,爱情衬得阴天的风都带着暖暖的气息。
余光留意着闭目休息的轩辕灏,喜欢的是太子,还能有那般幸福收获吗?慕言靠着马车窗沿,嘴角微微扬起,静谧的小脸不知其心在想些什么美好,浅浅暖色映瞳中。
这一天,慕言一行人到了一个小镇,风尘仆仆好一段时日的众人,挑了家客栈入住休息。
依旧是生机无限的媛媛照样拉上小伙伴周兰清跑出去玩,她看看这小镇有什么好玩事物,男人们一个个的都好忙,顾不上她俩。
小镇虽小,但赶上集市热闹的日子。人声鼎沸,肩踵相撞,也是别有一番热闹兴起。
媛媛和周兰清一路走来,两人手上提溜着不少小玩意。
就在两人东来西看的时候,路经一个摆着贩卖散药、立起布幡看手相祸福的摊子,在案桌后有一个瘸腿、还独眼,面目沧桑布皱纹的师傅出声拦住了两个女孩子。
老师傅弓着身子,脸上或是笑着的原因,上面尽是褶子皱纹,因处闹市中心,那一口沧桑的声音正高着嗓子说:“两位姑娘,你们身上佩戴的香囊可不可以给小老儿看一看啊?”
周兰清完全没有心机,也不多想就给了,她以为那一个香囊给别人看看也不要紧的。
可是媛媛考虑得深,知道这香囊是怎么来的,那是蒋越亲手给两人配的,而蒋越那寻味追踪的配方又是董江一手教授的,董江这人牵扯的恩怨可就多了。
谁知眼前人是不是董江的仇人,董江坏事做得多,十有八九是他的仇家。
可媛媛没能来得及阻止,谁能想到一个瘸子手脚还能挺麻利,周兰清取下来,方递出去,那人同时走出来还接过去了。
媛媛总不能因为猜测就动作突兀地抢回来吧?
果然,算命的低头嗅了嗅周兰清那浅白色的香袋,神色怪异,眼神深邃,话里探究地问:“你们的这个香囊,是不是一个白胡子老者给的,差不多五十多岁了?”
周兰清歪着头,抿紧嘴,问得很奇怪啊,不该是一个年轻人嘛?蒋越看着可不大呀。
媛媛那不清楚算命的是在问董江啊,她就抢着说:“是呀,是个老爷爷,脾气可好了呢。我家丫鬟的病都肯治,就是要价太贵了。”
媛媛说瞎话是不带打草稿的,张口就来,毫无半点说假话的慌张。
还以为算命的会细细追问呢,结果他只说:“那个老爷爷是个严厉的人,如果他说要教你们医术,没别的,就赶紧跑。”
语气很是真诚,看态度是真心为人好的,话里意思是直指董江不是好人,不要相信。
媛媛觉得奇怪,没有像先前想的那样,回了话就走人不给奇怪人一点刺探的机会。
她倒是起了心思,反而装成年幼懵懂的孩子样,故作纳闷地说:“老爷爷才不是你说的严厉呢,待人可好了,我爹还打算让我哥哥跟老爷爷去山里头学医呢,将来修得一身高超医术,出来悬壶济世造福百姓。”
“千万不要相信他,他没安好心,不要让你哥哥去。”
媛媛那双见识各式各样人的明眼,瞧得仔细,这算命的周身动作和语气,端的是善良正直和急切,好像说的老者是真的十恶不赦,不安好心来接近。
媛媛心里有了底,猜测明白,八成这是蒋越的师兄弟了!
为什么说可能是师兄、师弟?这位算命师傅,看他身高、皮肤、五官、双目,整个躯体,以媛媛久病成医的眼力端看,实际年龄怕是才三十多岁。
或许还更年轻,谁知道在董江底下受过些什么非人实验。
这人给人的感觉就是很落魄消寂,神态甚是凄惨,让人唏嘘。
怕是被董江收为弟子来做过医术实验,被董江那些狠毒手段给祸害过了,就算是正值青年也会老如蓊郁。猜不分明实际年龄。
董江要拿人来做实验,只有一个徒弟肯定是不够他折腾的,不知道他收下掳获多少无辜人来做徒弟。
而且,那么多人也没有蒋越那独一无二好的天赋,治不好自己受的伤,就只能残疾了。还指望董江发善心救治吗?
他做实验看得就是药效结果,失败了再换就是了,那会管人生死费力救治。
看看这个算命师傅的年纪没多大,就那么形容凄惨,媛媛心里也不好受。
她知道这种苦,蒋越也是受过的,若不是有天赋自救,蒋越也会是这般悲惨。
心里顿起对蒋越的怜惜,今后她要好好保护阿越,不能让除了她媛媛之外的人欺负了去。
媛媛不管在心里猜测到什么,面上还是为难地不知相信谁的纠结模样,带着少女的轻脆嗓音,就说:“去不去那得问我爹的意思,我一个小丫头怎么能说了算呢?”
也是,面前姑娘就是个懵懂女童做不了主,算命先生思忖须臾就说:“那你带我到家里去,我也许有办法阻止,小姑娘,我的名字叫元息。”
还说出自己的名字,让她不要怀疑。
就这么直白地说要上门劝说,媛媛又不傻,陌生人的身份底细都没查清,那能让个外人知道底细。
更别说他们出行还有大事要办,这时候随便出现个生人都要高悬着心,她才不做这种不讨喜的事情。
媛媛就很为难地对着他笑一笑,眼神纠结,语气商量着,“这要问过我爹之后,才能答应,要不老板你留个地址?”
万一真的是蒋越的师兄弟,蒋越想来是想知道些情况的,所以媛媛没有拒绝反而为此留有余地。
元息将香囊还给周兰清,侧着身子,看向自己的摊子,说:“我就在这里摆摊,要是小姑娘的爹不信你说的,那便尽管来这里问就是了,我只是好心,怕有人上当吃了大亏罢了。”
他佝偻着身子转身,一瘸一瘸地绕过桌案,又老神在在地继续坐着。
媛媛没再多理元息,拉上周兰清就离开,继续正常地逛街,实际上看似不在意的轻松表情,脚上动作却比之前有着一两分的急促。
周兰清皱着眉头,回过头看着渐渐淹没于人群间的小摊,虽然周围很热闹,但瞧着那算命的摊子,她觉得尽是弥漫萧条落寞。
与周遭环境相比,更让人滋生同情。
周兰清低着头,没了兴致看大街上的热闹,她的语气显得格外低沉,“媛媛,那人看着很可怜。”
可怜?媛媛脚步一顿,若真的是在董江手下走过一遭,那不异于经历了场死亡,这不是可怜能说清的。
而蒋越是经历了多少痛苦,才不会让人靠近。
心里头泛起苦涩,媛媛便同周兰清大概地讲述蒋越的师徒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