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成周长身玉立在床榻边,手中拿着粥静静地看着她的表演,久久的,却是开口轻声地陈述一个事实:“你的伤似乎并不在头上。”
季云舟微微偏着头,长睫半垂,支吾着道:“呃,那我这不是……方才被那几个人给吓着了嘛。”
他的唇边勾起一抹笑意:“是吗,那是否要唤大夫来,再给你瞧瞧脑袋?”
他这话似乎别有深意,季云舟忙摇摇手,哈哈笑道:“那倒不用了,虽说方才受了些惊吓,不过……”她说着突然一顿,双眸定定地看向他,轻轻点着头道:“看到你,我就觉得好多了。”
他眼眸深深,却不言语,片刻后才轻启薄唇,声音中带着一抹凉润,“是吗,本少君倒不知,自己何时还有了不药而愈人的能力。”一句话说罢,却是径直转身出去了。
季云舟“咦”了一声,左手缓缓抬起,轻轻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似是在思虑着什么,眼中流光闪动,唇角斜斜牵起。
片刻后,一个婢女端着重新热好的粥进来欲要喂她,季云舟摆了摆手自己拿了过来,吃了粥又喝了汤药,她正想要睡会儿,陡然想起自己今天是怎么出来的,眼皮一跳,忙出声唤了门口的婢女进来。
俞青阳来接季云舟的时候,面色一片沉郁,俞成周不在,但交代了婢女将大夫开的方子给她。
两人坐在马车上一路沉默,谁也没有说话,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异样的气氛。
季云舟靠着车壁,斜瞥了眼他紧抿的唇,想了想还是开口道:“俞大人,你别生我的气啊,我不是故意要给你的人下药的,实在太闷了想出来走走,又不想她们一堆人跟着,所以才……”
“我为何要生你的气,本官并没有那么清闲!”他开口打断了她,语气沉冷。
季云舟扯了扯唇,笑着接道:“嗯,那倒是,俞大人日理万机哪有空管我这小事。”
见他不说话,她又问道:“对了,孟湛今日有没有找我啊,他那边制作如何了?”
俞青阳仍是不语,抬眸凝了她一会儿后,重重地叹了口气,“季云舟,你就不能消停点吗?”
“哎?你这什么意思啊,谁不消停了?”季云舟唇边的笑意微敛,侧眸看向他道:“我跟你只是盟友合作关系而已,我也有我的事要做,俞大人这未免管的忒宽了点儿啊。”
两人目光相交,他的眼神复杂,缓缓别开了眼,轻笑一声,低声道:“是啊,我真是魔怔了。”
季云舟皱眉看着他,正要再开口时,他已转眸过来,声音沉稳,不带一丝感情,“孟湛那边很好,你无须操心,尽快把伤养好,我准备在监中新增加一个火药署,到时候你来做署令。”
季云舟双目一亮:“好啊!你已经开始筹划了?”
“嗯,今日跟孟湛还有几个监作一起商议过,还未谈完,就接到你这边……”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等下送你回去,我还要回少府监。”
季云舟点点头:“嗯,好。”
转眼又是七八天过去,季云舟这段时间倒一直规规矩矩养着,伤势也好得差不多了。
这日午后她正在庭中榻上小憩,隐约听得婢女们的说笑声,她微眯着眼侧目看去,不远处的廊下几个小婢女坐在一起,正讨论着什么。
听到她们提到牛郎、织女,她眉心动了动,忽然想起,对啊,好似是要到七夕节了吧?
唤来一个婢女一问,果然,三日后便是乞巧节。
季云舟坐在榻上,托着腮目光凝在虚空中,胸中心思百转。
一年一度的乞巧节,在这古时候是很受重视的一个节日,届时宫中会有盛大的晚宴,所有的皇亲贵族、朝中重臣都会携家眷参加!
她越想越喜,唇角不由勾起,如果到时候她也可以去晚宴,那岂不是就可以见到所有的贵族上卿了,那么岂不就有机会去寻找那个声音了?那个深深刻入她脑海的,大仇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