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俞成周的那个亲随,原意。
“你在对二公子做什么呢?我家主子一听说你们来了,立马就从军营赶了回来,结果一过来,就看见你对二公子……对二公子无礼……”原意的表情有些愤然,面上还泛着些红晕,也不知是急急而来所致,还是看到了这令他愤然的一幕。
季云舟脑中一嗡,不是吧,这人怎么能这样?不知道非礼勿视吗!
也不知道他看了多久啊,她怎么就一点儿没发觉呢?这可好了,调.戏人家弟弟,被人兄长看个正着,尴尬啊。
她轻咳一声:“那你家主子呢?”
“我哪知道啊,我刚跑过来,就见主子沉着脸扭头走了,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呢!”
“啊……那没事,他一定是去参加庆功晚宴了。”季云舟扶额想了想,道:“那个,原意啊,你去找个大夫来吧,你家二公子受伤了。”
“二公子受伤了?”
“对呀,我刚才就是帮他看伤来着,不然你以为呢?”
季云舟一本正经地说完,挑眉看他,他反倒更涨红了脸,张了张嘴巴也没说出个什么,转身丢下一句“我去叫大夫”,便飞也似的消失了。
季云舟轻笑一声,又在床沿边坐下。
睡梦中的俞青阳,额上汗水涔涔,眉头紧紧锁着,她拿了帕子帮他擦汗,心道:这家伙其实也挺可怜的,从小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就像,就像前世的自己……
不同的是,他是有亲人的,只是他不是他亲人心中的重点。而她,是没有亲人的。
还好,还好这一世她很幸运。
郡守老爹待她是真心的好,她很多时候也觉得就这么过下去也不错,每日吃喝玩乐,无忧无虑。玩够了,有人记挂着找你回家;玩过了,有人上火着找你叨叨;开心了,有人围着你分享;难过了,有人比你更难过。
可是,她不能就这样捂着脑袋过下去啊,她不能忘记那最初转世而来的五年,那棵老桂树,那围着老桂树的所有人,都深深刻在她的心里。
她终于能理解那些执着的为父报仇的人,她何尝不知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可有些事情若不去做,却是心中难安。那些无辜惨死的人,若没有人去帮他们讨个公道,九泉之下,他们又如何能安……
后来,原意找来了大夫,给俞青阳上了药,季云舟兴趣缺缺,吩咐仆从拿来一壶酒,灌饱了又回房睡去。
——
次日,季云舟是被人给“看”醒的。
她不知是什么时辰了,她只是感觉到了温煦的阳光,只是,感觉了深沉的目光。一齐投在她的身上,她的脸上,她莫名觉得微燥,也许,是那阳光太过灼热了吧。
她睁开眼睛,一下子落入了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幽深的瞳眸中,满载了一船的星光,令人沉醉。
季云舟的眼睛慢慢睁大,又一下子闭上。他为什么这样看着自己?
片刻后又睁开,她嘴角微微牵起,“你,感觉好点了?”
她的声音微有些沙沙的,因为昨晚灌了一壶的酒。
“嗯。好多了。”他说。
过了一会儿,季云舟捋了捋思绪,道:“你这是,要回去了?”
他不答,反问:“昨晚,给我上药的人是你?”
季云舟换了个姿势,侧躺着,随口道:“对啊,有什问题?”
他莫非是要计较自己看了他的身体?可她有什么是没看过的?
他深深地看着她,忽地一笑,眸中星光流动,薄唇上扬,“没什么。”
这是她第一次见他笑吧?如果不算上冷笑嘲笑之类的。
季云舟蒙了,他这到底是何意,一大早的跑来诱惑我吗!
“还不起来吗?”说着一把来拉她的被子。
“哎!”她赶紧死死抱住被子,“俞青阳,你是烧坏脑子了?”
“你才脑子坏了。”俞青阳眉梢轻挑,眼中仍有笑意,“我只是很欢喜。”
欢喜?这脑残大早上跑到她这里瞎欢喜什么?
“行了,赶紧起来吧,我们回梦川城。”
他说完潇洒转身,大步离去。
季云舟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凝眉怔了好久,才猛然反应过来,“我什么时候说要跟他一起走了?”
她只是说,如果不喜欢,你可以先走啊,她并没有说,她也要今天走吧……
慢腾腾地起身洗漱,季云舟在心里盘算着,倒也是时候收拾收拾去雍都了,可她不知该怎么跟郡守爹开口啊。
说她要上雍都报仇去?那铁定不同意啊。
说她想去雍都游玩?她爹会信才有鬼了。
还不如说她……
她脑中灵光忽地一闪,还不如说她喜欢上俞青阳了,想跟他上雍都,上他家里去看看。
嗯,想想还真是,这个最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