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小皇帝眸光惶惑,始终沉默不语。
玉阶之下,俞青阳亦是沉默不语,只在李侍郎提起季大人时目光有些微闪动。
李侍郎一席话说完,却不见有任何回应,眉心皱起抬眼悄悄看了眼右前方的高承。
高承朝着一侧的德子去了个眼神,德子轻唤陛下,这才拉回小皇帝的心神。
“俞将军,请起。”
清稚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李侍郎差点以为叫的是自己,心中莫名,眉头皱得更紧。
“俞将军英勇善战,一心杀敌,忠心不容怀疑,朕相信俞将军,相信自己亲封的神武将军,至于那些市井传言,自是有心之人意欲挑拨君臣关系所传。高大人,”
小皇帝并未看向出列的跪下的高承,只是继续一言一字珠玉泠泠,如同朗书一般,道:“请高大人尽快查明传言之源头,尽快肃清雍都风气。俞将军,”
小皇帝说到俞青阳,破例转头看向他,眼眸清亮,“你可愿为朕再赴前线抵御西岚?”
俞青阳面无表情,拱手应道:“臣遵旨。”
“好。退朝。”小皇帝点点头,似乎已经忘了地上跪着的李侍郎。
待朝臣退去,尚书令高承扶起地上的李侍郎,对上他疑问的眼神,道:“无需发问,一切只照做便可。”
年节前一天,俞青阳终究还是带兵离开奔赴前线。
另一边,宋云拒绝了高驰相送,独自带着被废的前三皇子尚言逸,前往梦川城。
原来尚言逸那日给落胭的图纸,其上绘的正是梦川的地貌图。其中被圈中的一座烟气缭绕的山,便是他们要去的地方,也是落胭和韩盈要去的地方——云中山。
宋云乍一看到这份尚言逸特意复制的图纸,也甚是不解,不过回想过去种种,云中山上确实有着许多异常。比如那些上山捕蛇莫名消失的人,比如星河图上所绘的怪石,再比如那些武功高妙的神秘人。
无论如何,她必须再去一趟云中山,直觉告诉她,落胭有危险。
韩襄子被宋云下了药,一路上都瘫在马车里浑身无力,脑子却是清醒的。
狱中的几日才真的是昏昏沉沉,他知道自己难逃一死,却被突然闯入的黑衣人击晕,醒来见到国师那个小侍女,那一刻脑子许是昏沉太久突然闪了灵光,他想起这个从第一眼就让他有几分熟悉感的人是谁了。
他正是那个被韩宣子当众调.戏过,又与俞成周传出断袖之好的季云舟。他竟然没死。
季云舟逼他交出那张图纸,他趁机与他谈了条件。
尚言逸面上作沉定模样,心中自是惊异的。舅舅与国师、冰棺中神秘的女子,这些东西他都还未查明关联,如今又多个季云舟也掺和进去,他现在也是那张图纸,是他偶然发现韩盈总是定期离开雍都却也并未回封地,而是行踪诡秘去往宁州方向,他起初还以为舅舅是与智氏有何不可告人之事,于是暗中派人尾随,经过多次才绘得这张图纸。
诡异的山上机关重重,他虽拿着图纸顺利找到韩盈藏东西的山洞,却还有众多韩氏死卫把守。
究竟是如何重要的宝物,值得舅舅花费如此周章?他虽疑惑,但也知凭他带的人,是无论如何敌不过众多韩氏精心训练的死卫。就在尚言逸准备悄然离开时,一抹红影突然闪过。
红影瞬间与一群青灰战成一团。尚言逸看了一会儿,皱眉正猜测国师为何会到这里来,回头却惊喜地发现,山洞中不知何时已没有了那团团青灰色衣衫的死卫。
云中山到处烟雾缭绕,看不分明四周,但打斗声却听得清离这里有段距离了。尚言逸抓住机会,一路跑进山洞最深处。
当看清里面情形时,他心中更是惊诧不已。
洞中愈往里愈加感觉寒意森森,在寒气最盛的尽头,四周岩壁上都挂着冰柱,一副冰棺静静躺在冰柱下的中央,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尚言逸心中霎时翻涌得厉害,自己似乎将要发现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了,关于自己那个长年不苟言笑的舅舅的秘密。
他一步步走过去,目光触到冰棺中所眠之人。那是一名女子,容颜润泽安然,却不是他记忆中存有的任何一人,是个完全陌生的存在。
不是那个赐婚一年多刚刚生下孩子便暴毙的舅母。那她又会是谁呢?
尚言逸来不及多想,远处忽然传来轰隆的炸裂声,他忙忙跑出了山洞,借着浓稠烟雾迅速离开。
冰棺中那个女子不管是谁,他都可以肯定,那是对舅舅很重要的人,当然,对国师来说,也或许是相同的存在。
他想过有朝一日可以以此让舅舅为他做事,可他大计实施前,却没成想舅舅倒先被下了大狱,此事便被搁下。如果不是国师突然回雍都,他都差点忘了这回事。
果然,那个神秘诡异的国师,一听到关于这个尸体的存在,立时方寸大乱,他把图纸给他,只是想让韩氏的死卫困住他,却没想过,自己也要去跟他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