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东雍皇宫里,人人都在忙着祭祀的事,太子妃宁梓潇一个人坐在自己殿里,呆呆地望着前方摆着的一个牌位,却见上面写着兄长宁南歌之灵位。
殿外小宫女捧着托盘碎步匆匆,来到殿内小心地禀告,说是太子殿下方才回来了,带了珠钗给她。
宁梓潇只是挥了挥手,小宫女将东西妥当放置了。
“季大人出来了吗?”
小宫女低眉恭敬道:“回娘娘,还没有。”
“嗯。去前边看着点,等季大人出来了,叫他到流景台一趟,就说本宫找他。”
小宫女领命出去了。
流景台。
三月的和风柔柔拂过,四周的樱花树上,已有了些许粉嫩的颜色。
季云舟悠然而来,一身绛色官服,更衬得人如明玉,光彩耀人。
她终究还是与俞青阳一起回了雍都。
她当然不会忘记,季明武死前紧紧抓着她的手,说了什么。可她不能不回来,宋氏一族的仇还没有报,就连季明武的仇,她也没能杀了容慕之。
她告诉自己,等把这一切都尘埃落定,她就离开雍都,听郡守爹的话,找个小村子,平淡度过此生。
回到雍都后,季云舟帮俞青阳洗清了冤屈,也还了俞氏清名。因并州战事告急,皇帝还是看重俞青阳的能力,又封了他镇军大将军。他这次只用了一个多月,就打的匈奴无力还手,最终签订了和平协议,岁岁纳贡。
俞青阳也因军功卓著,赏赐的金银珠宝自是不用说,更是封了宣平侯,皇帝还赐了侯府。雍都城中,光是上门提亲的,便几乎将门槛踏破。声明之盛,一时无两,竟是生生将其兄长俞成周的风采都压了下去。
宁梓潇坐在流景台二楼,手中执着一杯清茶,她一眼就看见了姗姗而来的季云舟,眸中只是淡淡一眼,无波无澜。
“季大人,坐。”
季云舟轻笑着坐下,小宫女早斟了茶递上。
宁梓潇面色淡淡,道:“哥哥他,你今日还未曾去拜过吧。”
季云舟敛了笑容,点头道:“嗯。我这不刚下早朝救过来了,稍后就去。”
宁梓潇道:“俞氏那边的线索,你寻的如何了?”
季云舟默了片刻,才说:“俞成周此时还在梦川前线抗敌,俞青阳也刚刚封了宣平侯,他们此时风头正盛,怕是……”
宁梓潇眸光紧紧盯着她,说:“所以才要趁此时啊,趁他们沉溺于功利,没那么防备,我们才有机会啊。”
“还是慢慢来吧。我们不可能一下子就扳倒他们。”
宁梓潇挑眉道:“慢慢来?可我没多少时间了,我等不了了。”
季云舟皱眉,想了想道:“俞成周已与韩静淞已行过纳征礼,明年三月便会成亲。如此,怕也会牵连韩氏吧。”
宁梓潇眸光一寒,一字一句道:“正因如此,我才不能再等!”
一个月后,智氏族中内乱,据说原因本是两个族中的公子玩耍之时兴起,玩了个什么换.妻游戏,接过玩大了,其中一人的妻子是朝中大臣之女,不堪受辱竟直接自尽了,那大臣便一举告到皇帝跟前。皇帝自然斥责了其中一人,谁知那人气不过,却是找另一个公子拼命去了。
拼命嘛,自然要带足了人手家伙什的,于是两个人的私仇,一下子规模上升,形成了一场动乱,雍都重地,天子脚下,那还得了?
这种节骨眼上,其他世家也没闲着,易氏与韩氏,均以平乱之名,大肆对智氏进行打压,智氏的力量一下子被削弱。
俞成周一直被牵绊在与西岚的战事,倒是一年都不曾回雍都。俞青阳也被皇帝派去清缴山匪。俞氏那边倒一直没什么动静。
又两个月后,正值盛暑,皇帝突然病倒了。
这之后,便一直不怎么理政事,许多都交由太子打理。
尚云旗自然器重季云舟,她这段时间也是里里外外的忙活。
自智氏的事情之后,其他世家似嗅到了不寻常,私下里府上都是来来往往,蠢蠢欲动。
皇帝的身子一直不好,问过季云舟长生秘药的事,季云舟只道不知,他便派人去找落胭回朝。而韩皇后那边似乎也有自己的盘算,却并非完全与宁梓潇站成一线。
落胭回到雍都的那一天,已是中秋将至。
可皇帝终究还是未等得及见到他,在他方抵达雍都城门,突然有两队黑甲军匆匆过来,下令关闭城门。
他回头看了一会儿,轻轻皱眉,若有所思。心中暗道,看来,是皇帝驾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