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世间,情为何物?
季云舟独坐在客栈房中,手中握着已凉透的茶盏。
欠落胭的人情他只要了一颗浮生醉的解药。季云舟写了一封信给他带回雍都,嘱蓝松将解药交给他。
他没有再提奇兵秘药的事,他说没关系,他可以等,他什么都没有就是时间比较多。不知为何,季云舟心里却有了一丝莫名的感觉。
他离去时,她语带戏谑地问他:你吃过不死药,那是否真的给你一刀也不会死啊?
他没有回头,只是轻声笑笑,说:也许吧。
这就是情吗?三个人,一个死,一个伤,还有一个,永远活在执念里。
季云舟放下手中的茶盏,推门出去,却惊了一跳。
“你……在这里做什么?”
客栈走廊上,纱灯摇曳的昏光下,一袭素色衣衫的俞成周负手而立,冷风吹乱了他的墨发。他回过头看,目光有些复杂地望向季云舟。
季云舟有些心虚地移开了视线,他站在这里多久了?该不会看到落胭从自己房里出去了吧。干咳了一声道:“这么晚你不睡觉,站在这里喝冷风啊。”
冷风飒飒从两人中间穿过,俞成周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问道:“你未下楼用饭,是因为他吗?”
“你,看到他了?”
“嗯……饮柳斋的落胭公子。我上楼时,恰巧见他进了你房中。”
季云舟扶额,顿时一阵尴尬。原来打从开始他就知道了。想想她听落胭讲故事的时候,听到上楼的脚步声远远传来,还故意吹熄了蜡烛,假装她已经睡了。
想了想,她还是解释道:“当然不是。我那会儿实是太累了,后来他过来找我,就聊了一会儿。”顿了顿,又接着补充道:“他那个人啊,太过打眼,我是怕他给咱们惹麻烦,所以就在房里叙了两句就让他走了。”
他轻轻应了一声,微垂着眸,若有所思的样子。
又是一阵冷嗖嗖的沉默。远远传来打更者的喊声,已经过了子时了。
“哎呀,都这么晚啦。”季云舟陡然出声打破了沉默,“这几日真是太累了,你要没什么说的,咱们就别杵在这儿了,早些歇息吧。”
他转眸过来,低低说了一声好,目送着她的身影掩入门中。
俞成周又站了许久,直到身后闪出一抹黑影,是他的暗卫。
暗卫压低声音禀道:“主子,跟丢了。”
俞成周却并不惊讶,这在他意料之中。
他缓缓念着几个名字:落胭,乔公子,杨亭宣……这个人究竟想做什么呢?
翌日一早,用过了早饭,季云舟几人分了工便各自出发了。高驰负责去酒楼驿站,季云舟带着程辛去了茶馆喝茶,而俞成周,则坐镇客栈中,听消息。当然,他自有他的调查方法,手下那么些明卫暗卫,岂是吃素的。
窗外天灰蒙蒙的,风吹得又急,季云舟回过头来,抬起面前的热茶啜了一口,继续听对面的小儿唾沫横飞。
“哇,那也太神了,之后呢?”程辛一脸兴奋地看着对面的店小二。
“咳!”季云舟重重地咳了一声,扭头给了程辛一个安静的眼神。
如果再不制止她,怕是今儿一天就听这店小二讲十年前的那桩杀人奇案好了,虽然这案子也确实离奇,疑点颇多,但他们是有正事在身的。
程辛瘪了瘪嘴,季云舟不理她,转头笑眯眯看向店小二,将一叠糕点推至他面前,问道:“小二哥不急,吃口糕点再说。”
小二忙抬手接了,连迭声谢谢公子。
这店小二也不过十六七的年级,今日突然来了这么两位奇怪的客人,不要他侍候茶水,却拉着他坐下,说是初来乍到也没个熟人无聊的紧,就想听他讲讲最近城中发生的事,解闷消闲,他倒是也乐得一讲,顺便还有他们平时吃不着的茶水糕点。
“小二哥,最近这十天内,除了十年前的杀人案又被重新翻出来,还有没有发生什么别的异事呢?或者什么奇怪人,面生的人来到这里?”
上阳城只是个小县城,若是有面生的人在这里出入,该会被人注意才对,而茶馆酒肆这些地方,又是百姓平日无事最爱议论奇闻异事的地方,身为店小二,怎么都会听到一些。
“别的啊。”那小二偏头想了起来,不多时,眼中一亮,“哦,我想起来了,前几天还真来了一行奇怪的人。”他说着又补充一句,“啊,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嗯,是怎么样的人呢?”季云舟忙满脸期待地冲他点头,示意他赶快说下去。
程辛也来了兴趣,放下手中的糕点,睁大了眼睛看着那店小二。
那店小二偷瞟了一眼程辛,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喝了一大口茶水,才慢慢开始回忆前段时间听茶客们议论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