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之衍整个人跟没有骨头似的,瘫坐在蒲团上面,只看了几眼面前墙壁上挂着的圣人画像,便低下头来,只微微用手一碰后背上的伤,便疼得嘶了起来,心里想着杨夫子近年来下手可是越来越重了。
一直在圣人堂里跪坐了大半夜之后,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时候,他犹自沉浸在梦中,但是耳边一想起一人沉稳的脚步声,他猛然中从睡梦中惊醒,下意识地便从地上又跪了起来,要被挺得笔直的,不敢有丝毫的松懈模样。
只是半天没有听见后面人说话的声音,秦之衍才转过头去,却见来人不是他以为的杨夫子,还是满脸戏谑笑意的梁文友,他顿时火从心头冒起,也不顾自己后背上伤口的疼痛,直接起来要揍人。
梁文友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了,当即便后退着躲开他的攻击,又一边替自己辩解着:“你打我做什么,又不是我罚你在这里跪一晚上的。”
其实秦之衍也没跪一晚上,顶多跪了半夜,后来就直接睡着了,但是他毕竟是大少爷的身子,睡了半夜冰冷坚硬的地板,浑身都疼,后背被戒尺打的伤口更疼,他冷哼一声,也没再多追了,只是问道:“你现在来做什么?”
梁文友忙笑着跟了上去,说道:“我这不是关心你吗?昨天一听说你被罚关在圣人堂里,今天早上就赶着过来看你了。不过啊,要我说你也是活该,直接逃学了一个月,还在那种严令时期,你说你要是出了什么茬子,杨夫子他不得呕吐血呀。”
秦之衍懒得跟他多舌,只是问道:“夫子可有说什么时候让我出去?”
昨天被罚跪的时候,杨夫子还下了一道命令,没有他的准许,任何人都不准让他出去。门口这个时候还有书童在看着呢,只是没说不准人进来探望,故此梁文友才得进来。
但是梁文友这个怂货,对杨夫子向来是不敢多看几眼的,今天这么早过来看秦之衍,也就是为了能避开杨夫子,他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才说道:“这我还没听说呢,你先好好在这里思过,等我出去帮你打听打听去。”
忽然,梁文友想到这厮犯错的原因时候,脸上神情多了一些兴味,问道:“我之前是听大黄说,你出去是为了找那个赵姑娘了,是也不是?”
这会儿杨夫子也没过来,秦之衍就大大啦啦地坐在椅子上,这里连被水也没有,他渴得要命,面对梁文友的问,他也没有隐瞒什么,直接就点了头,说道:“是啊,大黄说得没错,你问这个是做什么?”
梁文友立即“啧啧”了起来,这个小县城里面,不管是什么传闻,都传得极快,他坐在秦之衍旁边,“我说你,以前是最不喜欢多管闲事的,如今竟然能为了那个赵姑娘,跑大老远地去了一趟绍兴,还只是为了买药材,还多了一个好名声,可真是一箭双雕啊。”
秦之衍斜睨他一眼,“我虽然懒得多管闲事,但总不能看着一个县城里的人都死在了瘟疫之下了吧,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情,没你说得那样夸张,你要是有功夫来琢磨我的事情,倒不如在明年乡试之前,多温习温习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