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殊也不能和她分辨说她曾经也见识过战场残酷的那一面。
“紧急状态下当然是怎么安全怎么方便就怎么来,但现在我们不是在战场上,所以有些在战场上必须保持的习惯其实是可以稍微改一改的。在普通人的日常生活中,吃喝拉撒睡里头,吃喝就占了前两位。这如果都不能算是大事,那别的事情恐怕都是小事。”
“改了麻烦。习惯不是一天就能够养成的。如果我现在就改了,下次回到战场上就不能够立刻进入状态,还得花时间去重新调节。与其影响战斗状态,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尽可能地坚持原来的习惯。”
萧崇舒闻言哭笑不得,他现在越来越有觉悟,自己恐怕是看上了一个战斗狂了。
“重新该回来不就行了?每到一个新的环境,就要重新适应一次。
没有谁是可以一直用同一个状态生活在一个环境里的。相较于这种为了战斗而牺牲自己的生活状态,还不如学会随时调节,取得事业和生活上的双赢。
何况不是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吗?努力生存是为了学会更好的生活。我们永远都回不到过去,也无法触摸到未来,可我们能够踏踏实实地活在当下,从而联结遥远的过去,不断地朝更为浩渺的未来奔去。”
凤殊的话让君临微微失神。
对于他来说,她来自于遥远的过去,而对于她来说,他则存在于久远的未来。他们本来绝对不可能相见,然而命运却让他和她相遇了,此时此刻,这人和她在同一个星空里,拥抱着同样的当下。
这种联结,与其说是他们缘分深厚,也许不如说是时空玄妙。
浩瀚的宇宙,神奇的大自然,也许,真的存在着某一方神仙。
凤殊只觉得莫名其妙,这人原本沉默地站在身边,现在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居然凑过来亲吻她。
不是简单的额头或者脸颊,而是直奔目标。并不急迫,也并不激烈,只是轻轻碰了碰,又碰了碰,没完没了似的持续了十几秒。
好吧,她得承认,最初被偷袭时只感到奇怪,后面却颇有些温柔缱绻的意味,她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还有人旁观,这才红着脸将人推开了。
他似乎也是慢半拍地发现萧崇舒和凤小七两人正直愣愣地看着他们夫妻俩,不由地两耳泛红。
凤小七相当认真地问道,“你们是怎么做到的?明明刚才还一本正经地聊着天,怎么二话不说就亲上了?”
萧崇舒明显就是调侃,“老四他们是在向我们示范怎么随时随地增进感情?”
凤殊咳了咳,“别理他,他偶尔会发疯。”
君临也已经回过神来了,“只对你发疯。”
她瞪了他一眼,他回以一笑。
好吧,她知道不能和他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了,否则最后她肯定吃亏。
嗯,毫无疑问的。
凤殊咬牙。
凤小七摸了摸自己的手臂,“你们这么对视的时候,我都起鸡皮疙瘩了。”
“这大概就叫做含情脉脉?啊,还有,情人眼里出……美女?”
萧崇舒一下子没能想起来那句完整的话是什么。
凤殊哭笑不得。
为什么在他们看来是火花四|射?
君临反倒记得,“西施。”
“啊,对对对,情人眼里出西施。你们的眼神真的很好。”
萧崇舒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凤小七,“七七,我们以后也会到达他们的程度吧?”
凤小七很怀疑自己能不能做到那种程度,依旧使劲摩擦自己的手臂,像是要将鸡皮疙瘩都给弄掉。
“我不可能像小九那样温柔。”
“不,一定可以,甚至比她温柔。”
“我的眼神肯定会是可以杀人的眼神。”
凤小七很确定自己做不来,摇了摇头,“不行,气氛太奇怪了,他们这样看着的时候,非常的,额,腻?也不是这样,是,怎么说,温柔到了极点,就,让人起鸡皮疙瘩。反正不行,我受不了。”
凤殊还真的有些不好意思。
连凤小七都这么说的话,那刚才的瞬间,是真的像她自己感受到的那般,很是奇怪。
“可是我很羡慕啊,七七。我们将来也会这样吧?感情好的话,也有可能会这样。”
“不行,我做不到。”
“还没到那个地步呢,也许到了就自然而然表现出来了。你看老四不也是突然想亲这才亲过去的?小九一开始显然也很懵,但后面也很享受啊,完全不像是为了配合而配合,而是自然而然地跟着投入其中了。”
萧崇舒这话可是让凤殊脸红了个彻底。
“崇舒哥,说话要三思而后行啊。”
“我这是实话实说。你们之前还骗我们说感情不好,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样。我之前还真以为你们只是朋友似的相处呢,明明还是很喜欢对方嘛,言语表现可不如行动表现来得强烈。”
靠着祖父母与父亲的支持,更为重要的是她自身的意志,关九用自己打猎来的钱,外加三位长辈的一些存款,平平安安的上完了初中。
她相当争气,升中考全市第一名,而且成绩高出第二名将近三十分,这样的成绩不单只轰动了全镇,更是让她所在县教育局的领导们都乐开了花。
她考了这样高的分数,完全就是他们的业绩。如果她高考依旧一路高歌的话,那么别说是县,就是市教育局也会因此受到褒扬。
在前景大好的预测中,县教育局派了专人专车,在镇中学领导的陪同下,亲自到洪家去鼓励关九。
关九不是太明白他们为什么笑成了一朵花,那热情的模样不单只让她有些接受不来,就是洪大柱等人也都是束手束脚得很,丁春花倒是话多得很,只是说着说着总会说到另外两个女儿上头,说她们是如何如何的乖巧懂事,读书工作也都很不错之类。
最后还是一起作陪的洪卫国时不时地接过话茬,才让气氛没有那么尴尬。
客人们走了之后,关九算是在村子里头彻底的家喻户晓了。
当然,以前因为她打猎厉害的缘故,她也挺出名的,只不过,这一次却是因为成绩好而更加出名了而已。
关九并不在意这些,她放假了也没空,洪大柱夫妇俩一如洪怡静记忆中的那般前后病倒了,幸运的是这一次因为关九特别注意的缘故,两人病得都不如上一回严重,加上及时送院了,所以在药费到位的情况下,前后住院了将近一个月,两人便都痊愈了。
只不过,哪怕用的大多数都是她的奖学金以及打猎赚来的钱,丁春花依旧是拉长了脸,十分的不高兴,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总是对关九呼来喝去不说,对洪爱国也是没个好脸色。
因为也用了家里的钱,而且在此前陪床时丁春花也还算尽心,所以洪爱国自觉在她面前没有底气,便也由着她骂,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话语,他便都忍了。
只是让洪爱国没有想到的是,丁春花会再一次提出来让小女儿辍学,原因是洪小星已经考虑好了要专升本,家里实在没有多余的钱再供应另外的一个孩子读书了。
为了让洪爱国答应,丁春花还列举了同村里许多早早辍学去打工的女孩子,赚钱几年后家里就轻松不少,有些姑娘因为年轻,出去没几年就找到了有钱的好人家嫁了,有些甚至还帮着家里建了新楼房。
“我也不求大富大贵,她出去之后能够多少帮补一下家用就好,就算一开始没钱寄回来也无所谓,只要她能够自己养活自己了,那我们家里也能轻松一些了。眼看着小星再读个专升本就能出来工作了,我们做父母的也不能在这个关键点上掉链子吧?
家里实在是不够钱,小静就别去读了,她读书厉害,出去打工也不会吃亏的。”
“不行,小静成绩那么好,不去读书可惜了。她的学费不用你管,至于小星,她想继续读也可以,以后学费不够你自己去借钱。”
自从被打了一次之后,丁春花这几年虽然还是往死里扒钱,但到底要收敛不少,最起码在明面上,都还算给洪爱国面子,所以关九不管是学费问题还是回到家中,母女俩也都没有太大的冲突。
只是这样和平的局面,却因为家中两老的住院而在一次打破了平静,又因为孩子学费问题而再一次变得支离破碎。
洪小星回来了也没有跟他商量着要继续专升本,反而是怂恿着丁春花再一次釜底抽薪,把家里这几年好不容易存起来的钱都先拿走了,连个最起码的招呼都没有跟洪爱国打。
关九没有想到会再一次遭遇没有钱交学费的情况,这一次她没有去打猎,也没有按照丁春花所盼望的那样立刻出去打工,而是知道情况后出去了几趟,回来后便依然不吵不闹地呆在家里,该农忙的时候农忙,该做家务活的时候做家务活,只不过空闲时间却更多的跑到洪大柱夫妇那边的屋子里去,就连晚上都在那头睡了。
假期即将结束时,她才接连数日到山上去猎,卖了钱后交给了洪大柱,然后便像初中开学时那般去了镇上中学。
因为家里的变化,她之前特意到学校找了校长,表示自己不去县一中读书,希望可以在镇中学高中部免费就读。
校长自然希望她能够留下来,后来一番运作,她便顺利留在了本校。
之所以不担心钱的问题,也是因为高中三年学费都全免的话,那生活费肯定是够的,关九暂时也就不用担心了。
丁春花想要一哭二闹赶小女儿去打工,可是刚开始折腾,洪爱国立刻黑着脸拿了自己的衣服到另外的房间住,饭也跟父母吃,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冷战模式。
一家之主都强烈表态支持关九继续就读,又不用家里缴付学费,丁春花虽然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但是为了挽回丈夫的心,在洪小星走了之后,没人撺掇着闹腾,她很快便再一次的向洪爱国服了软。
期间洪月亮也回了几趟家,最后一次还破天荒的买了两条裙子给关九,表示这是开学礼。
丁春花见没有二女儿的份,很是不高兴,但是她又舍不得骂大女儿,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通,便说反正旧衣服还多,两条新裙子还是寄给洪小星穿为好。
关九因为锻炼的多,又总是上山打猎不缺肉食,家里粮食管饱,这几年胃口奇好,个头也猛往上蹿,如今虽然只有十五岁,却已经快一米六五高了,洪小星虽然年长她几岁,却还比她矮了一点,目前姐妹俩身量差不多,衣服也可以穿同一个码数的。
洪月亮却直接把新裙子塞到了关九背包里,勾肩搭背地送了她出门搭车去镇上,回头就跟自己母亲吵了一架,当天下午就气呼呼地坐车回了县城。
于是乎,等关九军训完回家来,才知道因为她的缘故,丁春花与洪月亮吵架了,起因就是她收下了那两条堪称为导火索的新裙子。
洪月亮买给小妹的是夏季的裙子,八十多块钱一条,在当地算的上是挺贵的了,也怪不得丁春花心疼钱。如果是自用或者是送给洪小星,估计丁春花心里头还能够好受些,但平白无故地给关九花钱,丁春花自然是心里不痛快的。
因为总是往外跑,关九原本肤色就比一般的姑娘要晒得黑一些,加上长达半个月的军训,她这会儿黑不溜秋的,如果不是因为齐耳短发,完全就像是个假小子,裙子什么的,暂时也不适合穿,而且在学校按规定每一天都要穿校服,她便把裙子拿回家来。
知道这个情况后,她二话不说,把裙子折叠包装好,第二天就让洪爱国到镇上赶集时把裙子寄给了洪小星。
哪怕她如此识趣,丁春花也依旧是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只是碍着洪爱国的面,到底也没有敢再像从前那般对关九大声呵斥或者打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