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众人才从那抹艳惑里回过神儿来。
瀛烟瞧着不远处那衣决飘飘、眉目如画的女子,不禁一口浊气堵在胸口。
陆家那小贱人,就爱使唤这出风头的把戏,生的貌美又如何,自己多的是法子毁了她。
可又一瞧,刚才还信誓旦旦夸自己才情横溢的那群公子哥儿,这会儿竟然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小贱人看。瀛烟气得牙痒痒,指尖儿紧紧攥在掌心。
瀛栖站在人群后,透过缝隙,他还是能瞧得见那抹海棠春色。
阴桀的桃花眼中,泛着势在必得的狠劲儿。
“呦,陆四姑娘到了?”他绕开人群,风流翩翩挥着折扇闪身出来。
苏婉婉警惕心起,赶紧挡在陆子虞跟前。
瀛栖面露伤心之色,“苏娘子,您这是作何?本殿难不成还会吃了陆家娘子么?”
苏婉婉不动,像是一只母鸡护着小鸡崽似。
陆子虞朝前走过来,抚了抚苏婉婉的手臂。
她对瀛栖福身,笑道,“四殿下好心待客,四娘本该承情的。”
瀛栖摆摆手,笑的浪荡多情,“四娘子这是哪里的话,今日这诗宴能有美人到访,实属是本殿的荣幸。”桃花眼一挑,兴致浓郁,“四娘子,不如随本殿一同进去逛逛?”
不过三言两语,这称呼就从“陆家娘子”变成了“四娘子”。
这位殿下,还真是处处留情。
美人抿笑不语,刚想借机寻话推辞,且听一道清爽如风的声音响起,“陆四姑娘。”
陆子虞回眸。
一抹白,白的清雅如玉,温润如茶。
瀛栖瞧见自己的好事被人打搅,凝眉也随之看过去。
那清徐的身影,倒是有些眼熟。
“言公子?”陆子虞眉梢一挑,认出了来人。
言怀瑾作揖,苍白的面上透着一丝红晕,“正是在下,难得陆四姑娘还能记得。”
他微微侧头,似才瞧见瀛栖,赶紧躬身行礼,“见过四殿下。”
声音不卑不亢,进退有度。
瀛栖眯眼打量着他,“言尚书的儿子?”
“是。”
“怎么?你也是想邀四娘子逛园子?”
“殿下不愧为天之骄子,竟能将言某心之所想猜的透彻。”
言怀瑾坦坦荡荡,温雅的面上难得透着坚毅。
身后的贵女们见着两位俊俏郎君竟然为了陆家娘子争锋相对,心里不由嫉妒万分。
多想让自己成为那海棠娇色。
惟有一人,恨不得将陆子虞扒皮脱骨。
眼瞧着瀛栖同言怀瑾僵持不下,陆子虞笑着打圆场,“四殿下今日忙碌,四娘不该多叨扰。”她朝着瀛栖欠身,转而对着言怀瑾轻笑,“劳烦言公子,陪着我同苏家娘子一道逛逛?”
“本该如此。”言怀瑾颔首应之。
三人结伴,步履轻快进了桃花坞。
瀛栖笑哂,不由深深看了一眼那白衣身影。
言怀瑾,父亲为当朝兵部尚书,母族可是武林世家。
除却言荀手中掌管了二十万大军,更可怕的是其夫人。
瀛栖舔唇,眸底掠过杀意。
不管是谁,都阻止不了自己夺江山,拥美人。
陆子虞步上阶梯,瞧门外还围着一堆人,媚眼环顾,“诸位,不进去赏花观景么?”
众女腹诽:郎君们都瞧着你,谁有心思赏景!
有女出声,“陆家娘子,今日可是诗宴,不是来选美的。”
陆子虞目若秋波,看向出声之人。
一袭鹅黄水袖裙,眉目淡雅,唇梢噙着讽笑。
“这是毅永侯房家的二娘子,房玥桐。”苏婉婉悄悄对着陆子虞说道。
还有一句话,她觉得不合时宜,便没说。
这位房家二小姐,钟情言怀瑾那个病秧子,还称此生非君不嫁。
不必苏婉婉说,陆子虞也是能琢磨出来的。
瞅瞅房家二小姐看着自己那凶神恶煞的眼神儿...
陆子虞瞧着房玥桐那素雅的衣裙,不禁笑哂道,“房二小姐说的是,可就算是诗宴,也不能草草应付。”
不等一群人作何反应,她裙角翩飞,先是进了院内。
房玥桐被羞辱的难堪,只身挡住言怀瑾的去路,“言郎可瞧见了她对人的态度?”
这是母亲为她精挑细选的夫婿,怎能被人给勾跑了。
言家可是名门,言怀瑾这容貌又如此俊俏,听说殿试上刚得了榜眼,如此才貌双绝怎么不让人动心。
言怀瑾目光澄澈盯着眼前人,“房姑娘,你我似乎并不相熟。”
他言语冷漠,又疏离。
“我...我...”房玥桐眼窝渐渐湿润。
“望自重。”
言怀瑾绕开她,撩袍进了院内。
众人见这处热闹没瞧上,不由都悻悻散去。
“房二姑娘不必怨愤。”淡柔的女声响起。
房玥桐抬眸,怔怔瞧着眼前人,“郡...郡主。”
瀛烟端步上前,规矩好的让人挑不出差错,“那位陆家娘子性子就是如此,习惯了勾三搭四。”
她口吻平静。
“她...她还勾搭了谁?”
“你不知道?九皇子呐,两个人中龙凤被她戏耍的团团转。”
房玥桐眼里是不可置信,“她都勾了九皇子,为何还要夺了我的言郎?”
那是她一眼定情的心爱之人。
若是陆家娘子与言郎两情相悦倒是算了,可她竟然...
王若茀轻轻笑道,“若是那陆家娘子待会儿诗宴上露了粗俗之性,想来言公子也就不会被她蛊惑了。”
房玥桐目烁如星,显然认同瀛烟和王若茀说的话。
今日是诗宴,斗的是诗,又不是比艳。
她美貌不及那陆家娘子,可若是比才情经纶,自己还不一定会输。
想到此,房玥桐不禁舒展了秀眉。
她朝瀛烟深施一礼,“还请郡主不吝赐教。”
桃花坞前,宾客陆陆续续也是差不多都到了。
瀛栖朝着不远的侍从招手,“怎么还有几位皇子没来?”
“二皇子不喜这文绉绉的宴席就推辞了,六皇子府上刚得了一批瘦马...”侍从垂首,小声着回话。
瀛栖摩挲着扇柄,桃花眼轻勾带笑,“瀛钊这蠢货,别又是被父皇给罚了。”声一顿,似想到了什么,又问,“那批瘦马可是咱们的人?”
侍从颔首。
“啧,老九怎么还不来?”
“九皇子一早差人来传话,说是被些事儿给绊住脚了,得晚到些...”
瀛栖了然,可也奇怪瀛夙是被何事给绊住了脚,竟能撇下自己的娇娘不管。
“赶紧去查,别让人趁机钻了什么空子。”
他担心瀛夙借桃花坞宴这事儿给自己下套。
自己今日被困在这儿,好些事儿可都是顾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