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屋里所有人的目光朝声音来源望去。
倾颜离得近,也转头看去。
只见坐在她旁边的元嫔,雪白的脸上有一个五指鲜明的手指印。
即便是被打,元嫔还是第一时间跪在了太后面前。
太后低头,俯视着元嫔。
她攒着手绢,有些痛心疾首地捂着胸口。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呐!我们西兹国皇室,怎的生出你这样的逆女!”
说到这,太后昂头闭眼,一脸痛心,”我西兹国民风淳朴,可皇室里,却出了一个又一个的逆子逆女,以前大老爷们手足相残也就罢了,如今女子们也不安生。“
末了,太后眼眶猩红地看着元嫔,”元嫔,你简直太让哀家失望了!“
今日巫祝用迷信怂恿众人要烧死倾颜时,太后不是没想过元嫔。
但她觉得元嫔往日只是与倾颜那丫头小打小闹。
再怎么也是两姐妹,应当不至于这么狠。
要不是皇帝在元嫔身边安插了眼线,才这么快就查出是元嫔搞的鬼。
元嫔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太后,看众人。
“呵,对我失望?“她只是低头垂眸,像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以前江倾颜欺负我,叫我给她跑腿,把我当宫女使唤,处处欺负我这个姐姐,谋害后宫各处时,怎的不见您对她失望呢?“
这话,明里暗里都在埋怨太后这个做姑母的。
要不是江倾颜待她不好,她何至于把事情做的这么绝?
”你!“太后被元嫔气得不轻,再一次扬起右手,准备再赏元嫔一个巴掌。
可是手扬到高处时,停顿了好几息的时间,终究是没落下。
更没落在元嫔的脸上。
而是利落转身,回到上首的太师椅坐下。
落座后,太后气得身子不断起伏。
深呼吸好一会才缓和情绪,她才道:“元嫔,以前颜丫头是坏,也欺负过你,但那是以前!”
“且她那时就算再怎么坏,那也只害别的妃嫔,并未害过你,而你呢,从前利用她,现在还谋害她,收买巫祝编造她是妖女在那妖言惑众,你这是要她的命!”
“之前你多次陷害她,哀家当你是执迷不悟,望你能迷途知返,这才帮你兜了一次又一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你实在是太过分,这便趁着你三个哥哥都在,哀家把你做的那些腌臜事情全给你抖搂出来。”
此话一出,倾颜柳眉一挑,很是惊讶。
她所知道的,元嫔除了这次说她是妖女,想烧死她。
还有就是在淑贵妃的寝宫放了不好的珍珠爽肤粉。
可是听太后的意思,貌似除了这两件事,还有许多件事?
就在倾颜这么想的时候,她听见太后说元嫔:”你心思缜密,善于到处撒网,利用人脉陷害她人,陷害颜丫头!”
“在颜丫头被废了后位时,你打着安慰她的幌子,成天去倾梨殿找她,实则在给她灌输消极的情绪,还同她说什么‘死了就一了百了的话’,害得她当真去跳楼了。”
“待她醒来,你又收买尚食局的管事,让其给颜丫头吃馊了的食物,想颜丫头再一次受不住屈辱而自杀,最后你等不急了,还在她的食物里下毒。”
“后来,你还想利用大皇子生病一事,在皇帝面前举荐颜丫头,你以为她治不好大皇子会殉葬,不曾想她治好了大皇子。”
“今年晦节,你让袁晋鹏故意在皇家内院骚扰颜丫头,制造成颜丫头与臣子苟合的假象,妃嫔与大臣私通,这可是个死罪!”
“再加上你用珍珠爽肤粉害淑贵妃,栽赃到颜丫头身上,以及这次收买巫祝把颜丫头当妖女烧死,连自个的亲妹妹都置于死地,哀家看你才是这个后宫最恶毒的蛇蝎女人。”
“你当真以为,你做的这些事,哀家不说,就没人知道?”
要不是皇帝的眼线告诉她,太后还不知道那袁晋鹏真正喜欢的,是元嫔。
而元嫔在外人面前擅长伪装。
当初袁晋鹏护送和亲队伍遇匪时,元嫔劝说了颜丫头不告袁晋鹏护送不周的御状,卖了袁晋鹏一个人情。
再利用这个人情害了颜丫头。
倾颜听见太后的话,整个人都是惊讶的!
原来,原主是被元嫔怂恿才跳楼自杀的。
袁晋鹏在皇家內苑说话的对象是元嫔,那么,袁晋鹏喜欢的也是元嫔咯。
还有她刚到北临国时,食物里被人下毒,所幸最后毒死的只是一只老鼠。
当时皇帝命李忠查,最后拉了尚食局的管事出来挡事。
当时倾颜就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但她位份低,在后宫又没有人脉。
后来随着她晋了位份,加之她出手大方,喜欢赏赐奴才们银子,便积累了一些人脉,让人暗地里去查此事。
结果才刚开始查,太后就把此事给担下了。
太后还说当时是看她在后宫太消极,想刺激她争宠。
倾颜知道太后是个好的。
加之那件事被皇帝与太后压得死死的,她哪里是皇帝与太后的对手,想查都无处可查,便只能作罢。
另外,袁晋鹏污蔑她找他求子一事,居然也是元嫔一手谋划。
难怪皇帝当时将此事压了下来。
估计也是考虑原主才被废了后位,若是紧接着就处置了元嫔。
两个来自西兹国的公主都被搞下了台,只怕会引起西兹国猜忌,导致两国动荡。
另一方面,顾及到了太后。
不过,如今太后把此事都摊开了说。
想来太后与皇帝都打算弃了元嫔了。
不像上次,太后立马让元嫔道歉,希望倾颜谅解元嫔,而不是这般一桩一桩地数落元嫔。
此刻,元嫔没想到太后对她的种种劣迹门儿清。
她跌坐在地,有些慌乱地道:“姑母,我,我,我......”
“你别叫我姑母!”太后厉声制止元嫔的支支吾吾,“你害怕颜丫头与你争西兹国的资源,处处想她死,还在哀家的万寿节当众搞事,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姑母吗?啊?!”
元嫔深知一切败露,解释也没用了。
她耸了耸发酸的鼻子,说出了埋藏心底多年的心结。
“是!我是不想江倾颜与我争西兹国的资源!可你们呢,即便她江倾颜打小就是个刁蛮公主,是个不争气的,你们还不是人人都宠着她,惯着她。“
”可我从女红、歌舞、言行各方面都比她强,哪怕来到北临国,她被废了后,而我是嫔,就因为嫡庶有别,我就要处处受她压制,永远低于她么?”
“就连当初西兹国与北临两国联姻时,明明你们一开始舍不得江倾颜,说好只我一人嫁到北临国当和亲公主的。”
“可最后呢,皇上他嫌弃我的庶公主身份,非要点名江倾颜作为和亲公主,不然还能有她江倾颜什么事儿,也就没现在这么多事,我还犯得着害她江倾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