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神机使入宫查阅名册做什么？
不少人放慢步子，竖起耳朵。
沈阁老恨不能堵上裴三的嘴。她怎么就不知避忌。宫里闹妖精裴三才进宫查名册，这么大的事哪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胡乱嚷嚷。
裴锦瑶笑的弯起了眼睛，“陛下给的恩典。您也知道，神机司一直缺人手。陛下龙恩浩荡，许我从宫里挑几个得用的。”
原来如此。
啧啧，神机司挑人都能进宫翻名册。
陛下果真看重裴三。
沈阁老不知裴锦瑶打的什么主意，但还是松了口气。
“沈阁老放心，我有分寸。”裴锦瑶朝他眨眨眼。
唉……
小孩子哪里懂得分寸。
“是是，裴神机使向来稳当。”
裴锦瑶袖着手，谦逊的说道：“比您还差得远。”
这话让他怎么往下接？
沈阁老一怔，呵呵干笑。
老郭整天带着纸人显摆，看得他心里痒酥酥的。有意跟裴三讨一两个纸人镇宅，掂量着他俩人的交情还不够。
裴锦瑶笑眯眯的望着欲言又止的沈阁老，“哪天您要是得了空去我那儿涮锅子？”
裴三是个懂事的！
沈阁老心里乐开了花，“好好！回头我先让人送几坛好酒过去。”
裴锦瑶也不推辞，跟沈阁老客套几句便进了宫门。
神机司的小院是很多人向往的地方。
那里不光有可口的饭菜，运气好的话还能跟勾魂使攀上交情。老大臣们羡慕的目送沈阁老渐渐远去。
进了宫门，裴锦瑶背着手在前头踱方步，走的很慢。阿发拽拽她的衣袖，声音压的低低的，“您方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扯谎，怕不怕……”
裴锦瑶笑了笑，说：“不怕。我天天起早贪黑的忙活不能白忙。”
小密探砸吧砸吧嘴，“也不是白忙。陛下赏赐不少好东西。”
“光有赏赐，没有乐子。再说我查名册闹的动静说小不小，说大不大。宫里的娘娘都是人精儿。瞒也瞒不过她们，有个正儿八经的说法，陛下就不会为难了不是。”裴锦瑶扶了扶官帽，“我也想看看谁头一个把手伸到神机司来。”
小密探明白了。裴神机使这是在给娘娘们挖坑。
“要不要跟冯寺人通通气儿？”
“说一声也好。”裴锦瑶撇撇嘴，“哼！上回巴巴儿派个婆子到神机司打我的脸，我连喊疼都不能喊。还得赔上笑脸赔上银子赔着小心把人送走。眼下有机会坑回来，干嘛不坑？”
小密探恍然大悟，“您是为了那位挖的坑？”
“能坑几个坑几个。省得她们闲得皮痒。横竖陛下也得空，整治去呗。”
小密探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您这……万一兜不住怎么办呐？”
裴锦瑶横他一眼，“有我在，你怕什么？”
就是因为有您在才害怕呢。
“你跟冯寺人说，我临时起意想了这么个说辞。宫里宫外都传遍了。”裴锦瑶一脸坏笑，“都拿我当不懂事的毛孩子好拿捏，成啊，让她们看看我这毛孩子扎手不扎手。”
小密探不知该说什么了。
他怎么看怎么觉得裴神机使像是胡同里带着一帮小屁孩打群架的坏孩子头儿。
不过裴神机使再淘气也不会出大格。
走一步看一步吧。没办法，谁让他摊上这么个主子呢。
……
燕凰玉换上特特为他赶制的官服，还有点置身梦境的感觉。
从今天开始，他就是东厂督主。
“燕督主。”燕凰玉喃喃着忍不住摇着头笑了。
“督主大人。”白英捧着一摞礼单进来，“这些都是贺礼。”
燕凰玉兴致缺缺，都懒得打开瞅一眼，“不用看了。直接录到册子上收库里就得了。”
“太子也送礼了。”白英奉上太子俶的礼单，“礼还不轻呢。”
燕凰玉嗤笑，“他给就拿着。”
“会不会不太好。您为陛下办事，太子这样不是难为您吗？”
“没什么不好。他想难为也得看我乐意不乐意。”燕凰玉略略瞅了眼将其丢到桌上，“把太子送礼的信儿散出去。摆酒席不用给他下帖子，懒得看他那副蠢相。”
白英颔首应是。
“马逊的那个兄弟找着没有？”燕凰玉将礼单拂到边上，拧着眉问道。
“没有。卖豆腐脑的老丁说，好些日子没见着章庆了。他们都以为章庆去别处摆摊了。”白英抿了抿嘴唇，“是不是应该跟裴神机使说一声。章庆要么死了，要么就是他把马逊害了。”
燕凰玉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是应该告诉她。晌午我去趟神机司。”
“裴神机使入宫了。这事让老文转告就行了。用不着您亲自跑一趟，您现在是东厂督主，哪能劳动您传话？”
燕凰玉默了默，“那就晚上去吧。让老文包羊肉馅饺子。”
白英不情不愿的嗯了两声。
他说了也是白说。
督主大人根本不听他的。
……
裴锦瑶看了一天名册依旧没什么收获。
出宫前，在崇贤殿和宫人经常出入的地方设了结界。不管有用没用，总归安心一些。
为了不让人知道此事，冯嘉着实费了些心力调派。
回到神机司，裴锦瑶疲倦极了。
“燕督主在小厅等着您呢。”山鼠精奉上热乎乎的手炉，“您渴不渴，累不累，饿不饿？老文叔包的羊肉馅饺子，熬了鱼汤，还炒了几个小菜。您净了手就能吃。”
小密探瞠目结舌。
这妖精心思够深的！
他才是神机司唯一神机使的唯一心腹小密探！妖精想抢他的饭碗，门儿也没有！小密探看山鼠精的眼神儿有些不善。
山鼠精一缩脖子，憨憨的笑了。
裴锦瑶累极了，顾不上给他俩断官司，接了手炉随口问道：“六爷有事？”
山鼠精摇摇头，“六爷没说。”
裴锦瑶现在就想好好睡一觉。可燕凰玉不来也来了，还能把他撵出去？
到在小厅，裴锦瑶眼前一亮。燕凰玉穿着崭新的官服，手里捏着鲜亮的凤求凰小扇，俊美的模样让人移不开眼。
这就是传说中的秀色可餐了吧。裴锦瑶不知怎的，突然觉得没那么累了。
美人不光能解忧也能解乏。
“裴神机使快坐下歇一歇。”燕凰玉给她斟上热茶，“喝点水润润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