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现下还请将此时前前后后详细的告知我们。”云辞盯着村长,“我们也好有明确目标。”
村长唉声叹气:“后来大夫治不了说是有邪祟作乱,我就上报朝里了。第二日这位高人就来了。”
室内一时陷入沉寂,只剩下云裳咔嚓咔嚓吃瓜子的声音。
“不如带我们去出事的那几家查探查探。”姜庾以手轻叩桌面。
“好!”村长麻利的起身,引着他们出门。
一路向北,爬了两道坡,到了第一户人家。
“陈望!”村长远远的就喊起来。
“哎!”院里的陈望听见喊声回应,然后打开院门。
“二叔,您来了。”又看向身后的几位年轻人,“这几位是?”
村长背着手大着嗓门:“来除妖邪的高人。你家小子怎么样了?”
陈望一听是除妖的高人激动万分,脚往前迈了迈,又收回去:“几位里边请,多谢几位高人!多谢几位高人!”
云辞几人被谢的一头雾水,做啥子谢嘛!
“二叔,陈乙醒了!”陈望不好对着几人分享喜悦,拉着村长边走边说。声音都是颤的。
村长大喜:“醒了好,醒了好,我瞧瞧去。”
说完健步如飞的往正屋里进。
“二叔,这孩子刚醒,他娘正给他喂饭。”陈望也走的不慢,带着村长进了屋。
云辞几人你看我,我看你,也跟上去。
进了正屋,跟着几人进了西屋,屋内靠北墙的地方放着一张床。一个少年半躺在床上,一个年长的妇人正捏着勺子往孩子嘴边递。
等那少年含着勺子吃下去,才将手里的碗勺置于床前的一个小桌上。
然后起身向村长行李:“二叔。”又向众人含笑点头。
云辞看的分明,那妇人脸上还挂着泪。
再看那少年,云辞吃了一惊,看向姜庾。
姜庾不动声色的颔首。
那少年正是梦里逼着他们吃东西的一员。
云辞目光探向盖在陈乙腿上的被子,果然不甚平整。
“你的腿是怎么回事?”云辞对着陈乙问道。
陈乙目露恼羞,对上云辞的目光却发现恼怒不起来。
那样的眼神,干净,纯粹,没有怜悯。好像问的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陈望夫妻俩变了变脸色,紧张的看向儿子。
村长也皱了皱眉,她怎么知道的?能掐会算不成。
陈乙不自觉的开口:“在山上不小心摔断了腿。”
“腿断了就接。”
陈乙低头冷笑,说的倒轻松,接骨的大夫只有城里才有。诊费高不说,还得两三个月的膏药钱。
他们家治不起!
断就断了,疼着疼着就习惯了。
反正拄着拐杖凑合能走。
“有病就治,要不然日子久了想治都治不了。”赵流多精,一想就猜出来这年轻人为什么被云辞这样说。
“治了治了。”陈望见二叔回头瞪着他连忙解释。
“上次大夫来的时候顺道请大夫给正了骨,大夫说了不贴膏药也行,只是得忍着痛歇上个三四个月。”
陈乙倒是惊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不知。”
陈望才与儿子说了中邪一事。
陈望一口否认,正常人谁愿意被说中邪。
他是短腿,又不是断脑子!
这样想着看云辞一行人的目光就变了变。这伙人别是来骗钱的吧!
“乙娃,你爹还能骗你不成?咱们村的人都能给你爹作证。”村长看着糟心的陈望劝说陈乙。
这娃娃大了,翅膀硬了就连父母也不信了。
“二爷爷,您说的是真的?”不怪陈乙不信,从小被他爹骗到大。
三岁那年想吃肉,爹说隔几日吃。一隔就隔了好几年。
七岁那年想要新衣服,爹拿了城里大少爷家的旧衣拿回来骗他是新衣。害他传出去被笑话了许久。
十岁那年他想学读书,爹说等有了钱就送他去。
十四岁这年摔断了腿,说了不治爹又请了大夫治。
他已经知道家里过得苦,由不得他像城里的孩子一般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爹起早贪黑,攒了一年半才割了肉拿回来,还被娘哭着数落一顿。
爹去大户人家做工,为了抢这做工精细的旧衣服得罪了工头,一年都没找来活。
爹为了送他去学堂,卖了猪,杀了鸡。可学堂的夫子嫌他未开蒙,嫌他年纪大,嫌他家没钱。
后来他就懂了,穷是原罪。
他不甘,拼了命的想帮家里挣钱。跟爹一起下地干活,和娘一起擀面蒸馍。偷摸跟着采药人学着采药拿城里卖钱。
妹妹出生的时候全家人都开心,可养了不到一岁就没了。
一场病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还没把妹妹留住。
他更努力分担爹娘身上的负担,结果没帮上忙还惹了麻烦。
腿刚断的时候他知道家里已经干干净净,没有一个铜板去给他治腿。
疼吗?疼!
可不比妹妹走时的疼!
娘的眼睛都快哭瞎了,爹也老了许多。
村长点点头。
陈望家的慈爱的看着儿子:“乙儿,都过去了,醒了就好。”
陈乙闭了闭眼:“二爷爷,爹,娘。我想再躺会儿。”
村长看了看陈望,又看了看云辞几人。
“陈乙,能不能单独谈谈。”姜庾开口。
陈乙心知这些所谓的高人无论如何也要从他嘴里撬出些东西来,无所谓的点点头。
“乙儿,先把粥喝了。”陈乙娘才不管什么高人不高人,谢归谢,乙儿得先吃饭。
“娘,我自己来。”陈乙暂时压下所有烦躁的情绪,脸上堆起笑接过碗。给了自家娘亲一个安抚的眼神,陈乙娘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房间。
云辞赶了赵流几个出去,至于卫书瑶,书瑶也出去吧。
你为什么就留下?
我,我治腿啊。
云辞理直气壮的回应。
明明就是你也想听!不过卫书瑶还是乖乖离开房间。
云辞自觉的施展了隔音阵,贴在墙上偷听的某几只只好作罢。
“你长睡之前去了何处?”姜庾也不整虚的,直接问他。
陈乙冷笑,都是比他大不了多少的人。穿成这样也不知村长与爹怎么就信了他们是高人。
他们若是高人,那他就是神仙!
“怎么?还真当自己是高人了?一副官府问案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