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平津侯夫人那也是不想退亲,但听听甄牧遥嫁人时,闻人四姑娘让简书发的誓,就知道,她对待感情是个什么态度,那还只是对相交不久的友人,闻人滢可是她亲妹妹,她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妹妹受委屈,再看看韩氏跟闻人滢,没有明说,却也是默认了,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他们平津侯府主动一些,或许还能保留一些两家的情面,如果因为自家的孽障,彻底惹恼了闻人家……
闻人四姑娘可是对他们平津侯府有着天大的恩情;她对自己的治疗依旧在继续,有没有效,她自己是再清楚不过的;丈夫后续要恢复得更好,同样需要她。可以说,现在除了闻人四姑娘,她不信任其他任何大夫。
不管是情理还是私心,都不能让两家的关系恶化。
再说,将心比心如果自己有一个千娇百宠养大的闺女,未婚夫是她儿子这样的人,她怕是都恨不得将人给生吃了,闻人滢气急了才打了一把掌,真的是很有教养,很懂得克制了。
本来都打算将闻人滢当亲闺女一样的对待了,只要等到婚期到了,将人给娶进门就好了,结果呢,啊,孽障啊孽障!
韩氏径直的站起身,“既然如此,回头找了媒人,将纳采礼跟聘书如数奉还,取回更贴。”又看向华柏辰,“我养的女儿我清楚,就算你华柏辰喜欢别人,她心中不忿,要撒气也是直接找你,不会找不相干的人。人既然长了脑子就要多想想多用用,免得随随便便就被人三言两语的哄得团团转。你爹五十寿辰,诚王跟明家闹成什么样子,你是看在眼里,黎若水是个什么态度,她跟你是少有的几次接触,跟诚王是不是也是少有的几次接触?”
韩氏讽笑一声,“她黎若水性情简单,一眼就能看穿,她品性好,高洁如兰;我女儿性情也简单,你华柏辰照样一眼能看穿,她就是善妒的,心怀恶意的,是这样对吧?这还没成婚呢,就想让她为你争风吃醋,说句不好听的,你华柏辰也配?!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华柏辰的脸色青青白白,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被人如此的贬损,可是他还不能说什么,因为对方是长辈,或许不仅仅是因为这一点,他似乎的确是太武断了一点,可是黎姑娘会骗他吗?真要说起来,似乎也的确不算了解她,只是她那样的人也会有不好的一面吗?他是不愿意相信的,而且黎姑娘根本就没有陷害闻人滢的理由。
思及此,华柏辰的神情也坚定起来。
韩氏见他完全听不进去,也懒得再搭理,这种人,有一天撞得头破血流了,什么都看得清楚明白了,或许才会有悔悟的一日,就怕等到那一日,他根本就承受不起。
韩氏带着两个女儿走人,后面平津侯夫人想要干什么,与她们半点关系也没有。
不过,通过这一回,算是对黎若水有一个更清晰的了解,所以他们家萱儿,第一眼就不喜欢黎若水,不是没有理由的,萱儿是真的纯善,而黎若水表面出众,内里一团肮脏,那就不是一路人,第一感觉就排斥,也没什么奇怪的。
于平津侯夫人而言,自己的儿子被说得那般的不堪,心里当然不会高兴,然而,韩氏心中有气,只是说几句难听的话而已,再说,肯将人骂一顿,其实还是好事情,就那么闷在心里一言不发,才真要考虑她是不是恼了他们家。
平津侯夫人原本恢复得不错,现在感觉哪儿哪儿都不好,之前病得最严重的时候,似乎都没有现在糟糕,甚至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
“娘,你怎么了,娘,娘,你别吓我啊,娘……”华柏辰见亲娘捂着胸口,面色越发的差,整个人都坐不住了,顿时吓得有些六神无主。
平津侯夫人无力的想要将华柏辰拍开,嘴里还不时的嘛一声孽障,早晚也被他气死。
丫鬟们也吓得不轻,赶紧给她吃了两颗以防万一的药丸子,一边劝慰一边给她顺气,另外一个丫鬟急急忙忙的去找他们世子夫人,华柏辰急得团团转,却也什么都做不了。
小草去而复返,见到平津侯夫人人的情况,忙要上前,却被华柏辰直接挡住,“你还想干什么,你把我娘害成这样,还有脸回来?”
且不说平津侯夫人听到这话,脸色多难看,急匆匆赶来的平津侯世子夫人,闻言,直接掐死这小叔子的心都有了,急忙上前,一把将华柏辰推开,“四姑娘,他就是脑子不清醒,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回去后,让他兄长好好教训他。”
华柏辰一脸不忿,还要再说什么,被长嫂狠狠的瞪了一眼。
小草冷着脸,给平津侯夫人把了脉,又给她扎了两针,自始至终都一语未发,即便平津侯夫人跟世子夫人说什么,她都不接茬,平津侯世子赶到,平津侯夫人的情况也稳住了,小草收了银针,蹲了蹲身,径直的走人。
显而易见的,她这次真的是生气了,也是本着医者本心,平津侯夫人的态度也还不错,小草才会折回来瞧瞧,如若不然,人就算是死了,又与她何干。
只是小草这态度,反而让华柏辰不痛快了,恨声道:“不过是长于市井的小小医女,也敢是这般作态?闻人家也不过……”
平津侯夫人又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平津侯世子冷着脸,直接一巴掌扇过去,“你再敢胡言乱语一句试试,你看看我会不会直接打烂你的嘴。”
平津侯世子,外表看着挺儒雅,实际上也是自幼习武长大,那手劲儿,可不是闻人滢能比的,一巴掌下去,可没怎么留情,华柏辰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在地上,嘴角出了血,脸也迅速的红肿起来,华柏辰可以说是被这一巴掌给打懵了,与之前闻人滢那一巴掌意义可完全不同。
因为不需要他顶门立户,华柏辰自幼都过得随性,父母宠着,兄长护着着,庶出的那些更是对他毕恭毕敬,最严重的也就是被训斥几句,即便如此,这个人也不包括兄长,甚至自己被父母训斥的时候,他都站在自己这边,因此,现在被兄长疾言厉色的打骂,不敢置信后,甚至有几分委屈。
“大哥,你居然打我?”竟是带着几分泣音,“难道我说错了吗?她本来就……”
“你还说?”平津侯世子举起手就要再打。
华柏辰被吓得缩了缩,随后又不服气的硬着脖子,“我有说错吗?本来就是医女,本来就是长于市井,他闻人家,也不过就是个三品官员,高攀我们侯府,还敢对我动手?”好似越说越觉得有理,“而且,她们做了恶心事儿,却闹到娘跟前来,不是她们,娘会这样?还假惺惺的回来……”
平津侯世子脸色那叫一个黑,平津侯夫人更是气得直喘,以至于小草刚才的治疗都成了做白工,平津侯世子夫人急忙劝慰平津侯夫人,这个小叔子,偶尔也就觉得他天真些,也没什么其他毛病,今儿才真是见识到了,居然混账成这样!
平津侯世子深吸一口气,“是我的错。”轻轻的低于一句,然后上前一把揪住华柏辰的后领,“娘,我先带他回去。”
知道长子要干什么,平津侯夫人却半点没有阻拦的意思,无力的挥挥手。
平津侯世子拽着华柏辰,连拖带拽的,冷着脸,根本不顾华柏辰的任何反抗,一路上即便是遇到其他人,也半点没有送开的意思,谁都能感觉到平津侯世子此时此刻的火气,没人会不识相的凑上去,皆是纷纷避开,小声的议论起来。
华柏辰肿着一张脸,更是恨不得用袖子将自己整个人都遮起来。
只除了一个人,还敢正面撞上来,那就是专门找过来的黎若水。
黎若水只想知道结果,没想要自己再掺和一脚,所以只是装作无意间的,不知情的,露出一副非常吃惊的样子,“华世子,你们兄弟这是……”
平津侯世子冷冰冰的瞧着黎若水,相较脑子不清醒的弟弟,他自然更信任自己的家人,而且,他也有自己的分析判断能力,说什么闻人家七姑娘带着姐姐找黎若水的麻烦?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好好的姑娘家,谁会做出这等难堪的事情出来?也就他弟弟这个猪脑子,被这个女人迷得晕头转向的,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经过上回他们家诚王明泽悦还有这个女人的一档子事儿,再有今天,还不知道这女人是什么货色,他也就不用混了。
“滚!”
黎若水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摆出一副受到惊吓又委屈的模样,“华世子,你……“眼瞧着就要哭出来。
只不过,这样子,非但没让华世子心软,有些看法反而更笃定了,出身黎家的大家闺秀,居然跟个后院小妾一样,如此低劣上不得台面,什么诗书才情,老天居然让这种人写出那等佳作,简直就是瞎了眼,是对天下所有有才情的人的玷污。
华世子拽着华柏辰从黎若水身边擦过去,他是个大男人,自是不能将她如何,最好的方法就是无视。
黎若水不自觉的捏紧了帕子,她自认为给平津侯世子的印象应该是不错的,上巳节的时候,因为偶然发现了这个不错的男人,制造了一次“亲密接触”的机会,对方明明很有绅士风度,短暂的交谈,对她也是赞誉有加,现在怎么……
所以,其实是除了华柏辰,平津侯府的其他人,都不信任她,而是相信闻人家那两姐妹?可是为什么?华柏辰不是很受宠的吗?作为家人,不相信他这个儿子(弟弟),反而相信外人?有毛病吧?!黎若水以前挑衅挤兑人,向来都很隐晦,从来不会挑明,之所以有今日这一出,还是因为在诚王那里太顺了,膨胀了,又一直找不到机会跟华柏辰见面,今儿好容易有机会,就用了猛药,结果好像是把自己给坑进去了。
——华柏辰,果然是个没用的男人,连自己家里人都搞不定。
显然,黎若水表面看起来,似乎比寇侧妃更加的融入这方世界,其实不然,在她的骨子里,依旧认为,这男人就该为了所爱无所畏惧,对于家里的宠儿,父母更应该有求必应,他们也能肆意妄为,拿父母当奴仆一样,所求无度。
或者她就认为,世上所有人都该围着她转。
华柏辰又羞又恼又怒,其他人也就算了,居然在黎姑娘面前,那么丢脸难堪,一瞬间连自己兄长都记恨上了,不仅挣扎反抗,还直接动手。
华世子松开华柏辰,看着自己手上的血印儿,很好,真是好得很,他弟弟居然学女人一样挠人不算,还有勇气跟他动手了,而且这原因,还是自己让他在黎若水面前丢脸了。
好,好得很!
说实话,自家一向乖巧听话懂事的弟弟,突然因为一个女人变得愚蠢至极,还敢跟自己对着干,是个人都得气疯了。之前对他还真是太仁慈了,一把掐住华柏辰的后颈,用力往前拖。
华柏辰猝不及防一个踉跄,因为被掐着后颈才没有直接栽倒在地上。
华柏辰几乎是被华世子扔上马车的,直接带回平津侯府,依旧拖拽着往祠堂而去。
一路上,下人都惊着了,他们世子爷,脾气一向都挺好,哪怕是庶出的弟妹,都是不错的,更别说华柏辰这个嫡亲的弟弟,今儿却发这么大的火,柏辰少爷是干什么了?
华世子将华柏辰推进去祠堂,不顾华柏辰摔倒在地上,取了桌案上的家法——两指宽的板子——对着华柏辰就是一顿狠抽,“我以前没帮爹娘一起管教你,他们训斥你,我还向着你,认为你还小,我们家也不需要你做什么,开开心心的做些自己的事情就好,毕竟比起很多别家的纨绔子弟,你已经好太多了。今儿才知道,你如此天真,如此的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