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苓拎过来药箱,从中取出纸笔开始给开方子,刘嬷嬷在旁边有些欲言又止地说道:“萧大夫,我相公是我们家的顶梁柱,只要能把他的病给治好,不拘什么名贵的药材,我……出得起。”
子苓笑了笑,摇摇头说道:“药材对症就行,并不一定非得多名贵的药材,有个名医不是说过嘛,有的人一看大夫给开的都是名贵的药材,就相信这大夫是个神医了。往往有很多时候,病人家属花费了大量的钱财买来的名贵药材,却对病者的身体不起丝毫作用。这种不管对不对症,一心给开名贵药材的,都是庸医。”
刘嬷嬷有点不明白子苓的意思,只稀里糊涂的点头称是。
子苓边写方子边对刘嬷嬷说道:我这现在给开的方子都是平日里常见的药材,值不了几个钱,但是药效是足够了。用白芍,萸肉各一钱五分,白石英,淮小麦,南枣肉各三钱,再加上炙草五分。每天两顿的喝着,喝上五天就会好转。等喝了十来天之后,你家相公就能痊愈了。”
刘嬷嬷有些没料到,自家相公的病治疗起来竟如此简单,站在那里一时间有些哑然。
子苓写好方子一抬头看见刘嬷嬷这幅样子,明白她现在心里的担忧是何故,于是又开口说道:“刘嬷嬷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对不对,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大夫给开了那许多方子都断断续续的没有治好,怎么我这就能说的如此轻巧。其实还是我刚才说过的那句话,只要药对症,它就能起作用,药不对症,哪怕是世间难寻的药草也不会起作用。这么浅显的道理想必刘嬷嬷也是能明白的吧。”
刘嬷嬷一听也觉得她说的话很有道理,又想起来堂哥曾经和她保证过的,这个女神医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医术却颇为了得,沈夫人现在都是由她来把脉调养身体的。
沈夫人的身体状况她曾有耳闻,毕竟当年沈夫人可是是沈家公子拒绝了多少门亲事一直痴痴等待的病美人。自己既然求了这位萧大夫过来,就不应该再质疑她。
“我刚才想起之前那个大夫开的方子了,尽是一些名贵药材却丝毫不起作用,两厢对比之下,感觉很是唏嘘。”
“有些大夫就是信奉开方子救人必开好药,越名贵的越好,我也不晓得他们都是怎么想的。趁现在天还刚黑,赶快去药房里抓药吧,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见这条街道最外侧有一家药寮,还掌着灯呢。快些抓了药煎好送过来。”
“可是……我家相公他还昏迷着,若是醒来……我怕……”
“不用担心,我等他喝了药再走,我会用银针控制住他,让他暂时安静老实一会儿,不会发狂的。”
刘嬷嬷放心的拍拍胸口,打发了大儿子出去买药煎药,又差了二儿子出去外面茶馆里给子苓买壶好茶水,不过被子苓摆摆手给拒绝了“我不会品茶,有口水喝就行,不过我现在还不渴,刘嬷嬷你不用为我费心了,你也坐下来歇一歇吧,我看你神态也疲累的很。”
刘嬷嬷摆摆手,说道:“听萧大夫您说我家相公没有什么大碍,能够医治好,我也就没有什么心事了。我现在浑身都是劲,一点儿都不累。对了,萧大夫您之前是刚回到沈府,都没有歇歇脚就过来这里了,眼瞅着也是晚饭时候了,韵娘,你在这里陪着萧大夫说说话,我去做些晚饭,让萧大夫吃了饭再回去。”
子苓站起来想回绝了刘嬷嬷,刘嬷嬷冲她笑了笑,说道:“不是我自夸,我的手艺,当年有王府的管事请我过去给王爷王妃们做饭,我顾念着家里的孩子没有过去。难得有缘,萧大夫您又这么晚的过来,合该吃一顿饭再回去,也尝尝我的手艺,可比白沼城那些酒楼里的厨子手艺都要好呢。再说吃顿饭也耽误不了多大功夫。”
无奈之下,子苓只好在这里用过了晚饭才离开,刘嬷嬷的手艺确实没得说。要不是日间在街上吃过了太多东西了,子苓估计能多添一碗饭。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转眼间就过了年关,开了春,沈泉院子里那株桃花树冒出了不少的花骨朵,想必没个几天就能开出满树桃花来。
子苓和萧夫人就在这桃花盛开之前,启程回了柳州,子苓提前几天就给陆英送去了一封信,说一声自己马上就该回柳州了。陆英紧赶慢赶的挤出了一天的时间,骑马去了白沼城,和子苓见了一面,就当是给她小小的送行了。
于是在一个天气并不怎么样的日子里,子苓和萧夫人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说来也巧,白沼城里有户人家花银子雇了一队镖局护送一个人,去的地方是柳州城北边不远的一个城镇里。
既然离柳州也不算太远,萧夫人和子苓一合计,就也去找了这家镖局,付了银子跟着镖局一起走,还算是有个照应,这样一来沈夫人也会放心许多,她本来还想着派沈朝或是几个家丁一道去送萧夫人和子苓,毕竟南桑功夫再厉害那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多做些思量总是好的。
现在找了镖局一起走,沈夫人也放心许多了,再加上沈家经常会和白沼城里几个大镖局合作,彼此也都熟识,路上也说了会照应一下。
这天,子苓一行人到了一个小镇子上落脚,打算歇两天再出发,一直在赶路,人和马都有些受不了。
镖局的找了家客栈,一行人都住了进去,子苓将南桑留给了萧夫人,自己一个人住在了另一间房里。
第二日清早吃饭的时候,客栈后院里跑出来一个大概三十来岁的男子,衣衫还有头发都有些凌乱,他的神色却是满脸惊恐,时不时的用双手捂住脸,一拿开手就会尖叫出声,双手胡乱挥舞着,嘴里还不停地喊着“走开走开都走开,别过来别过来,救命啊~~”
这男子冲出门外,看着街上的行人又满面惊恐的后退,被地上的门槛一拦,整个人仰躺着摔在了客栈大堂的地上,男子惊恐的叫声充斥着整个客栈,客栈里留宿的客人都皱着眉把耳朵给捂上了。
也有本地熟知情况的去了后院叫伙计过来,还有两名男子扯了件放在柜台上的外套,走到男子面前捂住了他的脸,面前一片漆黑,倒是让那男子安静了下来。
目睹了这一系列场景的萧夫人转头问旁边的子苓“这个人是怎么了?壮年男子,怎会惊恐畏缩成这幅样子?”
“目前看应该是受了什么惊吓,看起来他好像是不敢看周围的事物,好像周围所有的东西,包括人,都让他看起来比较害怕。应该是心病,让他目光所视之处皆是令他害怕恐惧的东西。”
萧夫人点点头,又问道:“你能治好他?”
子苓“嗯”了一声,说道:“之前在白沼城的时候,那个刘嬷嬷她相公也是这种病,不过我目前还不确定这个男子究竟是怎么回事,毕竟病症相似的病多了去了。”
“先看看再说吧,人生地不熟的,先别贸然出手,不清楚到底什么情况,当年我和老萧在外游历的时候,老萧救了个素不相识的人,我们俩被追杀了两个月,好不容易才摆脱的。救人可以,你不能把自己命给搭进去了,听见了吗?”
“师娘您放心。子苓心里有分寸的,咱们先吃饭吧。”
没多时,掌柜的从客栈外面回来,看见被蒙住脸的男子,急急忙忙的跑过去“三弟你怎么出来了,老郑呢?我让他好好看着我三弟的,怎么没看住让跑出来了。”
正说着,有个年岁大一些的伙计跑过来了“掌柜的我在这里,刚才去上了趟茅厕,可能我没把门给拴好,这才让三爷跑了出来。”
“上茅厕你不知道找个人替你看着下吗?我三弟他要是跑大街上了怎么办?万一被人伤了怎么办,你担的起吗?”
那个客栈的掌柜依旧用外套把那名男子的双眼给死死蒙住,又语气温柔的说道:“三弟,大哥在这里呢,没有事的没有事的,这里没有狮子,你逃出来了逃出来了。”
掌柜的刚要扶着那个男子离开,就被人叫住了脚步,子苓也跟着往声音传来处看过去,是一个留着胡须的男子,那男子桌子上还放了药箱,看打扮应该是个大夫。
大夫向掌柜的拱了拱手,开口说道:“鄙人姓杨,是个游历四方的赤脚医生,令弟这病我能治。”
掌柜的闻言很是欣喜,转头看向那个大夫,说道:“您说的是真的?真能治好我三弟的病,这城里的大夫我都找遍了,对于我家三弟的病都束手无策。”
蓄着胡须的大夫笑了笑,此时整个客栈的人目光都在他身上,顿觉此时是个扬名立万的好时候。于是便拎着药箱走到了客栈掌柜的面前“我能治,先让我给令弟切切脉搏吧,看看令弟究竟是怎么回事。”
客栈掌柜的不是很想就在大堂里给自家三弟看病,这里人来人往的,现在客栈里人目光都若有似无的往这边看着,客栈掌柜的不喜这些充满打量的目光,招手示意大夫和他一起往后院过去。
见他们走远,客栈里众人一时有些议论纷纷,更是了解情况的好事者在四处张扬究竟是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