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昨夜轮值的炎卫已经全部聚在了一起,其中就以赤云为首。
我扫了一眼在院中站得整整齐齐的这几个炎卫,淡淡道:“暗卫和轮值守卫武功低,察觉不到有人来也就罢了,赤云,你给我解释解释,为何你前脚一走,后脚就有人来敲我的门,而你却未曾出现,嗯?”
我可不相信,以赤云的本事,人都到了我院子里敲门了他还察觉不到,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赤云根本就不想拦他。
这番话问出来,一向话多的赤云破天荒的没说话。
见他一脸心虚的样子,我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我沉声道:“所以,究竟是谁让你们这么做的,为何顾清风出入炎华宫能畅通无阻?”
若非说顾清风武功高强,偷偷摸摸来了一趟没发现也就算了,昨晚顾清风那样子可不像是掩了行踪来的啊,来了两趟不说,还大包小包提了一堆东西,赤云就是再瞎,也该发现了吧?
炎华宫怎么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宗门,又因主要财路是贩卖消息,所以防卫之严,比剑宗玄宗更甚,顾清风虽然武功不错,但还没到那种能出入炎华宫如无人之境的地步。别说是他,我敢保证,就是剑宗第一高手来了,也休想从炎华宫囫囵着出去。所以,顾清风昨夜所作所为,实在是让人生疑。
“少主恕罪!”见我生气,众人慌忙跪在地上,却是无人开口解释半句。
我捏了捏眉心,简直要被他们气笑了,“好,还都挺嘴硬,别忘了你们可是我的属下,你们是炎卫,唯一的主子是我,要做的也只有保护好我,可你们现在呢?还学会帮着别人算计自家主子了?”
赤云等人又不说话了。
我冷笑一声,“既然如此,你们也不必再留着了,自去宣门领死罢!”
一群出卖主子的废物,留着也没什么用了。今日他们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冷眼旁观出卖我一次,谁知道他们日后会不会再次如此狠手把我的性命拱手相让?
眼看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了,赤云这才坦白:“还请少主恕罪,昨夜不拦顾先生,是统领大人吩咐的,原本属下们也觉得不妥,可统领大人却说,有什么后果他一力承担,所以……”
“所以你们便听从了他的吩咐。”
这个我答案我倒不是很意外,如今除了赤溪也没人能越过我使唤得动这些炎卫了。
我沉声道:“赤云,我问你,倘若昨夜顾清风是来杀我的,你待如何?你们只知道听从赤溪的命令,为什么就不想想,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赤溪若是推了个干净,到时候承担责任的可是你们!”
真是一堆蠢货,赤溪是他们的统领,与他们情谊深厚没错,可我才是主子,我才是他们要效忠的人,倘若赤溪此举真有异心呢?他们如此顺服,那此刻我岂不是已经成了一个死人!
赤云道:“属下相信统领大人不会做对您不利的事,昨夜顾先生来炎华宫时,属下们也是盯着的……”
“够了,我不想听你解释!”我冷喝一声,“赤溪如今在何处,叫他来见我!”
赤云道:“统领大人昨夜带人去莫城了,说是那边的情况有些棘手,需要他亲自过去一趟,是昨夜子时出发的,现在应该才刚刚到,恐怕一时半会没办法回来。”
“他倒是走得干脆。”
我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炎卫,冷冷开口:“让赤溪回宫以后先来见我,炎华宫昨夜轮值的所有弟子,全部去宣门领罚三十鞭,炎卫五十鞭,往后若是再让我知道你们违背我的命令,我绝不留情。都给我记住了,你们只有一个主子,那就是我!”
“是,属下谨记。”赤云等人忙躬身应了,这才退了下去。
宣门的鞭子可不是那么好领的声音一般不会武的人十鞭下去估计就没了半条命,就算炎华宫弟子习武多年,这三五十鞭的,也足够他们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了。
不给他们点教训,他们还真要忘了谁才是主子了!
属下们走后,我独自在院中石桌前坐下,想着屋内还有尊大佛,不觉有些头疼,望着满桌的餐点,竟是半点食欲都没有。
虽说昨晚是我主动,才会和顾清风发生这样的事,可现下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一觉睡起来,我总不好直接把人赶走吧?
我揉了揉额角,宿醉之后头本来就有些不舒服,再想一想这些破事我就更难受了。
“怎么了,头疼?”
身后传来顾清风的声音,话音一落,一阵淡香从身后传来,两侧额角覆上了一双手。
本想推拒,可他揉得舒服,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不愧是医者,只轻轻揉了一阵后,我便感觉好了不少。
“已经好了很多了。”我将顾清风的手拿下来,想了想,又道:“多谢。”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顾清风轻轻笑了笑,在我身侧的位置上坐下,十分自然地盛了碗粥递给我。
“顾清风。”我拦下他的动作,淡声道:“昨夜之事,你我二人权当没有发生,往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你也不必再对我示好了。”
顾清风垂下眉眼,声音平缓温和,“华幽,我昨夜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我喜欢你,想陪着你,我想……”
“够了。”我打断他的话,冷冷道:“昨夜是在下孟浪,轻薄了鬼医大人,可你我皆是江湖儿女,平日行的也不是什么规矩营生,又何必拘泥于昨夜之事?炎华宫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还请您自便。”
说完,我起身欲走,顾清风却伸手扣住了我的手腕,道:“你就非要如此狠心,将人拒之于千里之外么?”
他站起身来,扳过了我的身子,直视着我,一字一句说得极为认真,“你心中也是这么想的吗?华幽,你分明不喜欢自己一个人,为何还要把所有人都推开?你分明不喜欢杀人,不喜欢被拘在炎华宫中,为何还要逼着自己做这炎华宫少主?
不管你要做什么都好,我只是舍不得你一个人,只是想陪着你罢了,别推开我,好不好?”
一番话说完,他矮下了身子,把头轻轻搁在了我的肩膀上。清幽的药香萦绕在鼻尖,不管是这香还是这些话,都险些让我心神大乱。
我闭上了眼睛,定了定心,道:“你怎知我不喜欢杀戮?顾清风,你可别忘了,炎华宫可是三大邪教之一,我身为炎华宫少主,手上人命无数,又怎会如你所说一般?这一切,不过是你自己的猜测罢了,你根本就不了解我。”
“你又怎知我不了解你?”顾清风直起身子,道:“你是不是忘了,这已经不是我们第一次在一起了。”
“什、什么?”我被他的话震惊了,慌忙推开他,不确定地再次问道:“你方才说什么?”
我耳朵出问题了?我一个黄花大闺女,什么时候还跟他有过鱼水之欢了!
顾清风苦笑了一声,“果然不记得了,是么?”
见他一副被人始乱终弃的委屈样,我扶了扶额,简直有种想拍死他冲动,“你且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清风道:“去年春天,我在松原城行医,却偶然遇见了你,当时你正被人追杀,对方人数很多,我本想出手救你,可你忽然之间有如神助,竟然带着一身伤反杀了对方,然后便因为失血过多,体力不支而昏了过去。
本着医者仁心,不能见死不救的原则,我顺手将你带回了当时我的住处,为你处理了伤口。谁知,你当晚醒后,竟然到了我的房间……就那一次,是我们的第一次。也是从那以后,我才拒绝接诊一些品性不好之人的,就是怕再遇到像你这样的人。”
说完,顾清风的耳垂都已经。红的快滴出血来了。
我皱了皱眉,怀疑地看了他一眼,“你所言可是真的,这些该不会是你编的吧?”
我去年确实去过松原城,那边是玄宗的本宗所在之处,当时我接了个刺杀的单子,本想混入松原城取了对方首级便走,可对方身边的人太多,得手后那些人一直紧追我不放,我只能拼尽全力,以求脱身。可后来再醒过来时,我分明是在城外的树林里啊?
顾清风抿了抿唇,道:“我还不至于拿这种事来骗你。”
见他不似撒谎,我捏了捏眉心,坐回了凳子上,努力回想着当时的情况,却是什么也不记得了。
我看了看顾清风,道:“我只记得我在松原城被人追杀,可后面的事已经想不起来了,我只记得再醒过来的时候是在一片树林里,并非与你在一处啊?”
顾清风道:“当时你情况很不对,是我猜测或许是因为被那些人围杀,符火咒发作了,所以影响了你的记忆。在望夫崖时,你身上的咒术也发作过一次,你不是也说不记得发当时发生的事了吗?”
听他这么说,我心中开始有些发虚了,却还是嘴硬道:“若真是如此,我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自然是随你怎么说了,那你又如何证明我真的与你做了那等事?”
顾清风红着脸道:“我记得欢好时,你背上还有一个凤凰浴火的图案,应该是因为符火咒发作的缘故。”
凤凰浴火的图案……
我想了想,似乎在望夫崖一事之后,我也曾在自己背上看见过,后来在青筠给我的那本册子上也有提及……难道顾清风没有骗我,当时我确实是因为咒术发作失了心神,所以与他在一起过?
“可上次我咒术发作也未曾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你一口咬定当时是我对你做了什么,有何凭据?”
我斜了他一眼,“万一是你贪图我的美色,欲行不轨故意而为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