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门,入眼果然是一片夺目的赤红,整个房间除了红还是红,让人看得头晕。
背后传来阿娆揶揄的声音:“好看吗?少主今天可是要跟青阳王在这儿睡一晚上的呢。”
“好看,真好看。”
我翻了个白眼,忍着把东西砸掉的冲动进了卧房。
阿娆跟在我后面进来,朝床上看了一眼,指着已经换成正红色的床幔被子,嘲笑道:“这看起来红红火火的,挺吉祥呀。”
我翻了半晌,总算找到了先前梳妆用的东西,朝她道:“快别玩儿了,先帮我把妆容弄好,待会沐秋回来换个衣服就行了,不用耽误太多时间。”
“知道啦。”阿娆走过来,开始为我更衣,换好里衣后这才开始挽头发。因为要带金冠,所以必须把大部分头发盘到头顶,我的头发虽然很长,但要盘出高大的发髻还是有些不够,所以要用到银丝发笼用来撑起头发。
且妆容还需得体,不能过淡不能过妖,要显出端庄温婉的气质来,要求极高。等妆发全部弄完,已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阿娆刚停手,沐秋便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进了卧房。好在陪着进来的都是炎华宫的人,其余人都被拦在了院子里,并不担心有人看见“两个”我。
刚进房间,沐秋便关上了门,一把将盖头扯了下来。虽然她一句话都没有说,但脸上的疲惫之色却十分明显。说实话,看着自己的脸妆容精致,一身喜服,这感觉有些奇妙。
阿娆上前帮着沐秋卸下头上身上的东西,摘下金冠,感受到金冠的重量后,不禁咂舌:“这玩意儿还真是金的啊?这么重!”
沐秋一边小心翼翼地解身上的配饰一边道:“是不是纯金的我不知道,反正很重。”
阿娆对此深表同情,“顶着这玩意儿在脑袋上好几个时辰,还必须要挺直腰背,仪态端庄,这一天又跪又拜的,你没累死已经是万幸了!”
我将眉头一挑,怀疑道:“真这么重?”
阿娆将金冠捧了过来,放在我面前的桌上,幸灾乐祸道:“少主,你还别不信,待会儿你就能自己戴着它了。”
沐秋三下五除二动作迅速地把身上的东西全都弄了下来,一一放在桌上,又去了脸上的面具,这才躬身朝我道:“少主,属下可以先退下了吗?”
我见她一副快散架的模样,点点头,“下去吧。”
阿娆收拾着那一桌子金银首饰,道:“来吧少主,该是您展现姿容绝貌的时候啦!”
我站起身将沐秋脱下的金边红色婚服拎起来抖了抖,准备穿上,却发现光是这件衣裳就沉的坠手。细细一瞧,我发现衣服上那些金色的细线竟全是金丝,上面还缀了不少珍珠宝石,构成各种精致的图案,难怪坠手,也难怪沐秋会累成那个样子。
我心感不妙,又回身去掂了掂那个金冠。
“……”
果然如阿娆所说,这金冠戴一天,又跪又拜的,没累死已经不错了,这么个金冠戴在头上,那跟顶了个大石头有甚区别啊!
阿娆笑嘻嘻地拿起那件正妃喜服披在我身上,“少主,快些弄好,咱们要去拜堂啦!”
我心中一阵无力,却也只好将那衣裳穿好,戴上金冠,簪上固定用的簪子和发钗。除此之外,还有三块腰间玉坠,两对手镯,一副项链,耳环更是不必说,一身下来,重似千斤。
我顿觉今日自己没有亲自去游街是个是个十分明智的决定,否则,这会儿我脖子肯定断了,腰也断了,腿恐怕也不行了……不是我夸张,实在是这身衣服夸张啊!
沐秋仔细地整理着衣裳褶皱和各种配饰,忽然感叹道:“还是第一次看你穿这么严肃正经的衣裳呢,这金色红色配在一起看着真是精神,又华贵又大气,咱们炎华宫宫主的正服也是金配红的呢,只是少主还没有穿过。”
我轻笑:“怎么,想看我穿宫主正服?”
阿娆摇摇头,“也不是啦,少主喜欢穿什么就穿什么,你如今虽说并未行登位仪式,却也是炎华宫的掌权人,无甚区别。”
我心道:我要的从来不是什么炎华宫,也不是什么权利,只是想让你平平安安,每天都能开开心心罢了。
门外传来敲门声,灼红的声音传进来:“王妃娘娘,该去花堂行拜堂礼了。”
“就来。”阿娆替我应了,把盖头给我盖在头上,牵着我出了房门。
其实,这红纱的盖头根本挡不住什么实现,我还是能看清楚路的,只是带了一层红色罢了。
门外,灼红和朝云暮雨三人正在候着,见阿娆扶我出来,便规规矩矩跟在后面往花堂去了。
花堂就设在正殿,装扮得十分喜庆贵气,堂上铺了红绸,上面立了一对牌位,设了香案,红烛,供了瓜果点心。此刻,花堂里已经站满了人,喧闹非常,一身红衣的青筠见我入了花堂,连忙来扶,这一扶,又是一片嬉闹之声,还有人吹着口哨调戏。
阿娆将我的手递过去时,依旧悄悄在我小臂上捏了一把。
青筠今日也穿了一身金边红衣,金冠束发,面上带着半妖半媚的笑意,凤眸微眯,眼角眉梢半挑,端的是勾魂摄魄。许是常年习武,他手上带着薄茧,握起来并不是很舒服。
青筠牵着我走到了花堂正中,二人站定,一个沉稳的声音道:“吉时到,新人入堂,拜礼开始!”
这一喊,周围安静下来,我从盖头后瞧瞧扫了一眼四周,发现堂上坐着一个约摸四十来岁的男人,脸面狭长,五官带着凌厉威严之气,哪怕带着笑也依旧威慑力十足——想必这位就是青阳王本家的家主,朔州了。
朔州与青筠(朔寒)按血缘分其实关系已不是很亲了,辈分上他却是青筠的伯父,这高堂,也是坐得的。
那司仪又道:“第一拜,拜天地,良缘天赐,和和美美——”
青筠于是牵着我转过身,又下人连忙在外面面前垫了蒲团,二人一起跪下去,微微叩首。这一低头,我脖子都险些压断了。
青筠先站起身,伸手将我扶了起来,二人转过身面对这朔州,蒲团也被移到了身前。
“第二拜,拜高堂,承欢膝下,儿孙满堂——”
又是一拜,脑袋沉的快断掉。
“第三拜,拜夫妻,举案齐眉,白头到老——”
第三拜终于不用叩首了,我与青筠各退一步,互相拱手,弯腰拜了一拜。
司仪道:“礼成,新人受福——”
这会儿才算是结束了,花堂又喧闹起来,方才那主婚的司仪率先递了一串比目鱼玉佩给青筠和我一人一只,青筠伸手接了,另一手依旧牵着我。
阿娆和蔺若衍各端了个木盘在我们身侧站了,花堂中的人纷纷往盘里放着自己的礼物。只是这并不是贺礼,只是图个彩头罢了,他们赠的东西大都是一对一对的玉佩、珠穗或者香囊。
有几个不怕死的,过来放东西时还出言调戏了青筠几句,然后一个个被青筠“和善”的笑容给吓跑了。
等一切结束,青筠便将我交还给阿娆,跟宾客一起喝酒庆祝去了,而我和阿娆则由人领着回了思慕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