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动静,赫筝嬅快速循着声音看过去。
就看到皇权帝朝自己走过来。
“……”
见到他。
赫筝嬅没有迟疑几秒,就从椅子上跳下来,然后想要往窗口跳。
窗户外面有一颗大榕树。
理论上来说。
只要抓住榕树的枝干,就可以得到一个缓冲的力,从而安全落地。
赫筝嬅的目的就是枝干。
不过。
她身子才探出窗户一半,就被皇权帝一只手揽住腰身,然后又重新给捞了回来。
“放开!”
赫筝嬅挣扎起来。
但是不管她怎么挣扎,都无法从皇权帝手中动弹分毫。
头顶上。
响起了皇权帝略带无奈的声音,道:“你又在闹什么脾气?不管怎么想,都应该是我生气才比较适合吧?你不带护卫出行还有理了?知道我多担心吗?”
“……”
赫筝嬅闻言,垂下眸子,似乎有些被安抚到。
不过。
她还是默默地抠着皇权帝的手臂,想要将他环在他腰身的手拿开。
皇权帝也是没辙。
他身形一转,坐在靠窗的椅子上,然后将赫筝嬅放在自己腿上,将她的脸扳过来,面对着自己,道:“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下午的会都心不在焉?厉家的小子还步步紧逼,几个重要项目都被夺了过去。”
“……”
赫筝嬅被迫看着皇权帝,她扁了下嘴,闷声道:“我明明留了字条的。”
她不是擅自跑出去的。
在走之前。
专门在茶几上写了张字条,说出去散散心。
哪知道这些人却小题大做,竟然专门跑出来找她。
“一个字条顶什么用?”
皇权帝一听,不禁气笑了,说:“一张字条就能保你平安了吗?有了字条就不会有人袭击你了?”
“我又没被袭击。”
赫筝嬅郁闷道。
她出来后很小心,也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而且也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
若不是如此。
又怎么可能突破吴凡设置的警备线而不被发现?
“那只能说明你运气好。”
皇权帝说:“你没遇到不代表没危险,今后出行必须带护卫,或者跟我同行,否则,我不会让你随便出去。”
“……”
赫筝嬅听皇权帝这么说,更加郁闷。
整个人似乎都焉了下去。
她敛着眸,张了张嘴,低声说:“今天,我认识了几个朋友,还约好了明天继续玩。”
“什么朋友?”
皇权帝闻言,不由得一愣。
赫筝嬅向来认生,不是能与人轻易熟稔的性格。
怎么会突然认识什么朋友?
听着就很蹊跷。
“在海滩遇到的。”
赫筝嬅说着,抬眼期待地看向皇权帝,道:“我明天能去找他们吗?”
“不行。”
皇权帝直接拒绝了。
“……”
此话一出。
赫筝嬅一张脸顿时垮了下去。
她双手不自觉地紧捏了下拳头,闷声说道:“可是,都已经约好了。”
“不过是头口约定罢了,你还当真了。”
皇权帝轻笑了声。
“……”
他轻轻地捏了下赫筝嬅的脸,好奇问道:“你不是很认生吗?怎么会突然结识到什么朋友?该不会是被人骗了吧?我先去调查一下。”
“……”
听皇权帝这么说,赫筝嬅心中有些不快。
她将皇权帝的手打开,瞪了他一眼,说:“我又不傻,怎么可能被人骗?”
“你怎么对自己这么自信?”
皇权帝笑道。
“……”
“你这么呆,估计被人骗了还要给别人数钱。”
“……”
赫筝嬅听后,又是一阵火大。
她狠狠瞪向皇权帝,说:“你才是呆子!你把我当什么了?”
说完。
赫筝嬅便猛地将皇权帝推开,跳起来就往外跑。
“……”
皇权帝看着赫筝嬅消失的身影,不禁扶了扶额,明明是他该生气的立场,为什么现在却变成了他哄人?
虽然有些无奈。
不过皇权帝也不打算跟赫筝嬅发脾气了。
毕竟。
她看上去似乎真的有些伤心了。
皇权帝自跟赫筝嬅结婚开始,已经过去了20多年。
但很多时候。
他还是看不透对方的心思。
不知道她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什么忽然就生气了,为什么忽然又伤心了。
一般遇到这种情况。
皇权帝都是先等赫筝嬅自个儿冷静一下,再去哄人。
因为之前赫筝嬅闹脾气,他追过去问原因,往往只会让彼此的关系更僵。
赫筝嬅的事先告一段落。
但是她口中的朋友却引起了皇权帝的注意。
朋友?
有点意思。
这么多年过去,赫筝嬅身边的朋友少之又少。
因为她这样的身份,大多数都是冲着她的名跟利过来的,没几个是真心,再加上赫筝嬅的脾气比较怪异,无法正常跟人交涉,皇权帝一般也不会勉强她。
她不愿意见人。
就不见。
反正他有足够的能力,不让她看任何人的脸色行事。
因为皇权帝这样的纵容,以及赫筝嬅本身的不善言辞不懂表达,所以这些年她一直都是独来独往。
身边顶多只有一个皇权凛,能逗她开心。
皇权凛本来就是为了让赫筝嬅不太寂寞才收养的,而收养了皇权凛,对失去女儿的赫筝嬅来说,也的确有了一些成效,至少能在她的脸上看到些微的笑容了。
只是。
哪怕有了皇权凛。
赫筝嬅大部分时间还是一个人待着。
她的心中仿佛有一道永远无法破除的壁垒。
哪怕是跟她亲密无间的皇权帝。
也无法将其消除掉。
正是因为如此。
皇权帝不禁对刚才赫筝嬅口中的朋友产生了兴趣。
虽说始皇岛是皇权家名下的资产,不过他们并不是经常过来,既然刚才赫筝嬅说结识了朋友,那说明是今下午偷偷跑出去才认识的。
这就让皇权帝人意外了。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竟然能让不善言辞不喜接触的赫筝嬅与之交心?
皇权帝想着。
漆黑带着淡淡紫色的双眸中闪过一道寒意。
看来。
有必要彻查一番了。
……
皇权帝下楼。
皇权凛听到动静,立刻起身看向皇权帝,打招呼道:“父亲。”
“嗯。”
皇权帝淡淡应了一声,随后走到皇权凛面前,看着她,道:“今下午是你找到了你母亲,对吧?”
“是……”
皇权凛不确定地应了声。
她悄悄地睨了皇权帝一眼,感觉对方话中有话。
想了下。
皇权凛才小心地询问道:“父亲,你是有什么想问我吗?”
“嗯。”
皇权帝应了声,便转身道:“随我去书房吧。”
“好。”
皇权凛应下,然后跟着皇权帝去了书房。
书房。
皇权凛轻轻地将书房门带上,她不解地看向皇权帝,问道:“父亲,你找我有什么事?”
只见皇权帝坐在书桌前。
他眼底闪过一抹幽冷之色,淡声询问道:“今下午,你母亲跟什么人接触了?”
“这……”
皇权凛一噎。
刹那间。
她思考着要不要将赫筝嬅与夏岚歌等人接触的人告诉皇权帝。
这件事本身是没什么,就算说了也无妨。
只不过。
在开口的一瞬间。
皇权凛脑海中想起了刚才她找到沙滩处时,看到赫筝嬅跟夏岚歌几人玩耍的模样。
她竟然觉得赫筝嬅是很开心的。
甚至在她接她的时候。
赫筝嬅似乎还带着一丝不舍。
这让皇权凛不由得升起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下意识地。
皇权凛并不希望皇权帝知道夏岚歌等人的存在,更不希望他得知赫筝嬅跟夏岚歌几人亲近的事实。
“怎么了?”
皇权帝见皇权凛犹豫起来。
他眼帘微敛,淡声道:“有什么不能说的?”
“不,不是……”
皇权凛见皇权帝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审视的视线,心脏顿时紧绷了一下。
不行。
这件事必须如实交代。
因为跟赫筝嬅有关系的事,皇权帝都不会马虎处理。
如果现在她揣着小心思,隐瞒了赫筝嬅跟夏岚歌几人的关系,之后再被调查出来的话,一定会让皇权帝对她有所成见。
一旦彼此间有了隔阂。
想要再恢复如初就不可能了。
思索了好一阵。
皇权凛还是决定如实相告,道:“今下午,母亲去了一处海滩,而那里正好是厉家租下的海域。”
“厉家?”
听到这个字眼。
皇权帝眼底闪过一抹深意,他想了半秒,又抬眼看向皇权凛,道:“所以,今天你母亲见到的人是厉家的亲属?”
“是……”
皇权凛低低地应了声,说:“我过去的时候,母亲正跟厉先生的太太还有孩子们一起。”
她没有说几人玩得很开心的样子。
本来这也是可以不汇报的事。
说完后。
皇权凛还试探地看了皇权帝一眼,小声询问道:“那个……父亲……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件事了?是刚才母亲跟你说什么了吗?”
“……”
提到赫筝嬅,皇权帝似乎还有些烦恼。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说:“刚才你母亲说明天跟人约好了,还想再见一次面。”
“……”
母亲果然还惦记着这件事!
皇权凛听完后,眼神微暗,手一点点地收拢,紧握成拳头。
明明都说好了会陪她去散心。
为什么还打算明天去见那几个人?
对方不过是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到底哪有入了她的眼?
皇权凛屏住呼吸。
她努力调节着自己的情绪,然后脸上带上淡淡的笑容,轻描淡写地说:“哦,是有这件事,刚才母亲本打算跟我一起回去了,厉家的孩子突然跑上来拽住母亲,说让她明天也过去玩呢。”
虽然大体意思不变。
但皇权凛却很微妙地改变了主动跟被动的关系。
因为孩子虽然表达出来想要再见面的愿望,可是说出明天再去玩的话的却是赫筝嬅。
一个是想见面。
一个是确定了见面的时间。
主动被动的关系一变。
听起来语境就不太一样了。
如果只是单纯说想要再见面的话,这完全没问题,可以直接归于孩子纯粹的愿望。
可在这个愿望上加上了限定词“明天”。
意义就不同了。
这听上去就是带着目的性。
是刻意地想要接触。
其实皇权凛刚才的话也很微妙,如果不是细细的去分析,是听不出两者之间的区别的,很多人就是一晃而过的听过去,不会有别的想法。
可皇权帝则不同。
像是这些心思深的人,就很容易发现语境上的差异。
所以在皇权凛这么说以后。
皇权帝表情顿时就变得微妙起来。
他抬眼看着皇权凛,幽幽道:“是那个孩子想要再见你母亲?”
“是的。”
皇权凛一副真诚的模样,笑着道:“难得有人能跟母亲玩得这么好,还邀请母亲明天继续去玩,不如父亲就答应了母亲,让她明天……”
“天真。”
不等皇权凛把话说完,皇权帝的声音就冷了下来。
“父亲……”
皇权凛一愣。
她不解地看向皇权帝,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得对方是单纯邀请你母亲?”
皇权帝冷笑。
“……”
皇权凛沉默了下,随后试探地询问道:“难道不是吗?一个孩子而已,应该不会有什么心机吧?”
“孩子没有,大人也没有?”
皇权帝反问。
在察觉到皇权凛对厉封爵有好感后,皇权帝就去调查过夏岚歌。
发现对方是个非常能惹事的人。
明明是平民出身。
却将厉家陆家以及司徒家各个家族的掌权者迷得神魂颠倒,甚至让其反目。
六年前就是如此。
六年后。
换了个身份卷土从来,又差点让其重蹈覆辙。
而且还在厉家力压群雄,又是因为她,厉家才能成功收购狄家。
不管对方是否有主观意愿。
但这些家族会遭受如此波及,几乎都少不了“夏岚歌”这个身影。
一个没什么能量的平民。
竟然能惹出这么多事来,在皇权帝看来,对方就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心思城府深得可怕,偏偏还长了一张无害的脸。
往往。
越是无害的人,越容易在背后捅刀。
总之。
在调查以后,皇权帝对夏岚歌没有什么好印象。
只见皇权帝冷峻的面容上带着一抹讥讽的笑意,像是看透了什么似的,悠悠道:“不得不承认,厉总这个妻子,有两把刷子。”
刻意跟筝嬅接触,还指使孩子与其拉近关系。
估计是想要在筝嬅身上做什么手脚吧?
毕竟。
皇权帝从未在外人面前掩饰过赫筝嬅对自己的重要性,是个聪明的人,都知道要从赫筝嬅身上下手。
也是这个原因。
皇权帝对赫筝嬅有些过度保护。
因为打她主意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
皇权凛听皇权帝这么说,嘴角不动声色地往上扬了一个细微的弧度。
接着。
她又试探地询问,道:“那父亲是不打算让母亲跟厉太太她们接触了吗?”
“没必要接触。”
皇权帝没有半点犹豫,直接否决了,淡声说:“一个平民女子能当上厉家的当家主母,怎么可能没有点心机城府?”
其实。
皇权帝并不是反感平民嫁入豪门。
对方能凭本事嫁进去,要么就是自身的确有过人的聪慧,要么就是男方太蠢。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他们外人没什么好置喙的。
不过。
若是那个平民将主意打在了赫筝嬅身上,那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对方怀揣着目的接近筝嬅。
若是筝嬅得知真相的话。
一定很很伤心吧。
她本来就没什么交心的朋友,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对方还揣着的是利用她的心思,想要靠她获得什么,这就太让人寒心了。
皇权帝不想让这么残忍的事发生在赫筝嬅身上。
所以。
皇权帝这次的态度很决绝,说:“尽量不要让你母亲跟那个女人接触,若是对方又找上门,直接回绝便是。”
“……”
皇权帝这番话让皇权凛心花怒放。
只要皇权帝做了决定,基本上就不会再改变了。
不让夏岚歌跟母亲接触。
正和她意!
而且今后想要阻止对方跑来见母亲,也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不需要担心被人怀疑什么。
不过。
这些隐晦的心思皇权凛全部都埋藏在心里。
她表面上不动声色,甚至还带着淡淡的担忧,问道:“可是父亲……母亲很喜欢厉太太一家人,也约好了明天去见面,若是不让她去的话,我担心……”
“她若是要去,就告诉她,我不准。”
皇权帝道。
他脸上没有半点的通融,说:“我不希望别有用心的人接近你母亲,别让那些人打扰她休息。”
“是。”
皇权凛应下。
她脸上这下才渐渐浮现出笑容,道:“这段时间,我会看着母亲的,请父亲放心。”
“嗯。”
皇权帝淡淡应道。
皇权凛又说:“不过,通过这件事我也看得出来,母亲是真的有些闷着了,因为十佬会在即,她身边一直都增设护卫看守着,她应该很不习惯,所以才会跑出去。”
“……”
听皇权凛这么说,皇权帝眼底闪过一抹暗色,道:“我何尝不知道她不适应这些局面,但是增设护卫是必要的,不能减少。”
“我明白。”
皇权凛点头,又说:“我知道父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母亲的安危着想,不过,在父亲待在母亲身边的时候,我觉得可以适当地减少护卫,这样有助于减缓她的压力。”
“……”
皇权帝若有所思。
皇权凛继续说:“而且在回来的路上,我已经跟母亲约好了,说等十佬会结束后,就我们三人去旅游,母亲也答应了,看上去似乎很期待。”
“……”
“但这件事我擅作主张,没来得及跟父亲你商量,还请原谅。”
“你做的很好。”
皇权帝淡声道:“她一个人的确太闷了,等十佬会结束后,就陪她到处走走吧。”
“是。”
皇权凛笑道。
“……”
皇权帝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又抬眼看向皇权凛。
看着皇权凛任劳任怨的模样,眼底闪过一抹淡淡动容,他说道:“十佬会期间,你就不必来参加会议了,陪在你母亲身边吧,会议结束后,我会将一部分业务交给你。”
“是!”
皇权凛一听,心中更加兴奋。
在皇权家,她一直都是接受的精英教育,皇权凛自认自己不会输给那些同辈们。
只不过。
因为她只是养女,没有继承权。
皇权家迟迟没有给她分配工作,没有实权,那就只是个花瓶。
她一直期待着皇权帝能够将一部分业务转交给她处理。
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成真了。
这怎么能不让人高兴?
皇权凛面露欣喜之色,对皇权帝道:“请父亲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重托。”
“嗯。”
皇权帝淡淡应了声,道:“你先下去吧。”
“好的。”
皇权凛乖巧应下。
然后慢慢退了出去。
皇权帝独自在书房呆了一会儿,脑海中不停回想着刚才赫筝嬅表情,以及靠座在窗前椅子上时,眼底那一刹那的落寞之色。
他其实不太明白。
哪怕过了那么多年也不明白。
为什么他倾尽一切地想要对这个人好,她却始终想要逃避。
明明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脸上却很少会绽放出笑容来。
她总是一个人默默地待着,看着某个地方就能看一整天,没人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到底还要怎么做。
才能让她彻底开心起来?
皇权帝想不明白。
不管时间过去多久,这始终都是困扰着他的一个难题。
有一刹那的时间。
皇权帝甚至想过要不干脆就让她跟厉家的那些人接触,至少这样她就不会生气,脸上会露出开心的表情。
可是。
这个念头也紧紧只存在了一刹那。
一时的快乐,最后变成永远磨灭不了的痛苦跟伤害。
划不来。
他要杜绝一切可能会伤害到赫筝嬅的人还有事,哪怕在外人眼中是独裁,是限制了赫筝嬅的自由。
也在所不惜。
因为,对方就是无法让人放心。
她总是呆呆的,一幅一走到大街上就会被人拐走的模样。
不善交际,没有跟人交流的经验,被心思深沉的人蒙骗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皇权帝觉得自己有责任也有义务,必须要保护好她。
毕竟。
如果没有他在身边。
她是没办法照顾好自己的。
怀着这样的念头,皇权帝再次下定了决心。
他起身,走出书房。
别院的卧室。
皇权帝轻轻打开卧室的门,就看到赫筝嬅缩在床上,用被子盖在身上,一副拒绝跟外界交流的架势。
“……”
果然还在生气。
皇权帝轻叹了一声,然后迈步朝前走过去。
他在床边停下,然后坐在床边,轻轻地抬手,推了赫筝嬅一下,道:“我知道你醒着,到饭点了,凛儿也在楼下等着我们去吃饭。”
“……”
没有回应。
赫筝嬅一句话都没有跟皇权帝说。
“……”
皇权帝将自己所有的耐心都用在赫筝嬅身上,哪怕现在被拒绝交流,他也没有放弃,继续心平气和道:“我承认刚才的说辞有些不妥,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
“……”
“筝嬅,我对你如何,你难道感受不到吗?”
“……”
“我只想保护你,不让你遇到伤害罢了,或许方式上让你不认同,但你不能说我做错了。”
“……”
“听话,下楼吃饭。”
“……”
被子轻微地耸动了下。
赫筝嬅似乎被皇权帝的话说动了。
隔了几秒。
她慢慢地伸出手,将被子扯开一点,然后露出一双眼看向皇权帝,也不说话。
“……”
皇权帝冷峻的面容上多了几分柔和之色。
他抬手,举止温柔地拨了下赫筝嬅黏在额头上的碎发,道:“我还没见过比你更爱发脾气的,也就我能忍受了,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
“听凛儿说,你同意一起去旅游了对吧?”
“……”
“等十佬会结束,我陪你到处走走,好吗?”
“……”
“别生气了。”
“……”
赫筝嬅听着皇权帝这番话,眼底闪过一抹波动。
她抿了抿嘴唇。
也知道自己今天做得有些过分。
在皇权家生活了这么多年,她身份有多敏感,赫筝嬅心里非常清楚。
皇权帝所做的一切,也只是想更好的保护她。
但是。
真的太压抑了。
每天被人看守着,她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她不止一次地想过离开,可是她又舍不得这个人。
如果她走了。
他估计会疯吧?
“……”
赫筝嬅沉默了会儿,便伸手主动拉住皇权帝的手。
“……”
看到赫筝嬅这个举动。
皇权帝目光一闪。
他脸上浮现淡淡的笑,道:“不生气了?”
“……”
赫筝嬅凑过去,轻轻用额头蹭了下皇权帝的手背,小声道:“对不起,我不该擅自乱跑。”
刚才他好像说过。
因为担心她,所以开会都分心了。
她的确任性了。
“知道自己错了就行。”
一开始皇权帝是挺生气,觉得她太不注重自己的安慰。
不过到现在。
皇权帝已经彻底消气了。
毕竟真要较真的话,估计他早就被这女人气死了。
“唔……”
赫筝嬅低低应了声,然后张了张口,声音微微有些哑,说道:“今天下午真的很开心,岚歌小姐对我很友善,小宝小贝也很可爱……”
很奇妙。
她竟然会主动地想要去亲近某些人。
对方身上有种匪夷所思的亲和力,让她觉得很温暖。
“……”
皇权帝听赫筝嬅还想着下午的事,眸光一暗,说:“或许下午是很开心,但是对方的身份来历不太单纯,是个很有心计的人。”
“不,他们人很好。”
赫筝嬅反驳说。
“你只看到了他们的表象而已。”
皇权帝说:“你能想象,一个普通的平民女子将几个大家族玩得团团转吗?若没有些心机城府,早就被啃得骨头都不剩了,对方接近你的目的不单纯,我不希望你跟他们继续来往。”
“你怎么知道他们目的不单纯?”
赫筝嬅闷闷地问道。
“就凭你是赫筝嬅,我皇权帝的妻子。”
“他们又不知道。”
“呵。”
听了这话,皇权帝就不禁笑了一声,道:“还说自己不傻?既然跟着来十佬会,自然是打着建交的目的,事先了解各个家族成员身份是基本操作吧?你竟然会觉得对方不认识你?”
“他们一开始就是不认识……”
“那更能说明他们别有用心,否则为什么装作不认识你然后接近你?”
“……”
赫筝嬅本来就不善言辞。
根本说不过皇权帝。
她见皇权帝振振有词,一副笃定地口吻,心里有些生气。
但是这次气还没有生起来,便又消了。
就算现在争辩赢了又有什么用?
这个人是什么性格,她不是早就清楚了吗?
皇权帝独断专权,根本不会采纳别人的意见,一旦认定了,就很难在扭转他的想法。
既然他已经认定对方是别有用心。
那她再说什么都没用。
他不会信的。
早就知道这人是什么样的,赫筝嬅也没有力气再去争辩。
算了。
就这样吧。
反正反抗了也没什么用。
赫筝嬅又用上了过去无数次说服自己的说辞,一遍遍地劝告自己妥协下来。
她本来就不是个会去主动争取的人。
再遇到皇权帝这样善于发号施令的人,就更懒得再去思考什么。
赫筝嬅将被子抓起头,又将自己的头给盖住,闷声道:“随便吧,你说不见,那就不见好了。”
虽然有些不舍。
但终究还是陌路人。
而皇权帝是自己的丈夫,他不会害她的。
赫筝嬅心中说服自己。
“……”
皇权帝对赫筝嬅的妥协很满意。
他知道她会听话。
在一些重要的事情上,一般来说,赫筝嬅都是会听他的。
只是在某些习惯上,她不愿意改,他也就随她去了。
皇权帝伸手,将盖住赫筝嬅的被子揭开,说:“不会说了要吃饭了吗?怎么还盖着?一起下去吃饭。”
“……”
赫筝嬅闷着不吭声。
将被子夺过来,再一次将自己的脑袋给盖住。
不开心。
现在一点都不想看这个人。
可惜。
这次皇权帝却没有再顺着她,赫筝嬅只感觉对方忽然站了起来,她本以为对方是准备离开了。
谁料。
下一秒。
赫筝嬅就感觉自己整个人连着被子一起悬空了。
她挣扎着露出一个脑袋,惊诧地看向将自己抱起来的皇权帝,道:“你,你干什么?!”
“带你下去吃饭。”
皇权帝说。
赫筝嬅继续挣扎,说:“不要!这个样子被凛儿看到怎么办?”
那真是丢脸丢大了。
“嗤。”
皇权帝一听,不禁轻笑一声,调侃道:“原来你还是要面子的?那刚才在凛儿面前,像个孩子似的跟我发脾气,你怎么就没想过要面子?”
“……”
赫筝嬅理亏。
大部分时候她都是说不过皇权帝的。
本来。
她也不是擅长言语交流的人。
赫筝嬅如果说不过,或是理亏,最常见的操作就是回避,懒得跟那个人几乎交谈。
此刻。
她双手双脚齐用,挣扎起来,说:“你赶紧把我放下来啦!”
因为赫筝嬅动作幅度过大,皇权帝差点控制不住她。
他紧紧扣住她的腰身,问:“那你下去吃饭吗?”
“下去下去!”
赫筝嬅气道:“我去还不行吗?”
“……”
见她终于妥协了,皇权帝眼底闪过一抹笑,将她放到地上,然后凑上去,轻轻地**着她的发丝,又吻了吻赫筝嬅的额角,说:“这就对了,反抗是没有意义的。”
“……”
赫筝嬅听皇权帝这么说,眼底闪过一抹黯淡。
胸口始终还是有股气堵着。
很难受。
没意义吗?
是啊,的确没意义。
皇权帝没有察觉到赫筝嬅那一刹那间的变化。
他将人拉到床边,然后蹲**,托住对方的脚,给赫筝嬅穿上鞋,说:“待会儿吃了饭,我们也出去逛逛吧,你想去海边玩,我跟凛儿陪你去。”
“……”
赫筝嬅敛着眸子,没有吭声。
皇权帝抬眼,看向赫筝嬅,出声问道:“怎样?不想去?”
“……”
赫筝嬅低头沉默了一会儿。
随后还是摇了摇头,有些恹恹地说:“不想出去了,今下午累了。”
“是吗?”
皇权帝其实也不希望赫筝嬅到处跑。
生怕她一把小心又磕着绊着。
听她主动说不出去,皇权帝脸上浮现出一抹笑,说道:“不出去就算了,晚上我陪你在花园逛吧,这处别院的绿化弄得还不错。”
“嗯。”
赫筝嬅闷闷应了声。
皇权帝起身,道:“走吧,下楼吃饭了。”
“嗯。”
赫筝嬅跟皇权帝一起下楼。
皇权凛已经在楼下等候多时了。
她看到皇权帝跟赫筝嬅两人走了下来,立刻微笑打招呼道:“父亲,母亲。”
“嗯。”
皇权帝淡淡应了声,随后对一旁的佣人道:“用膳吧。”
“是。”
佣人应了一声。
随后便招呼人将晚膳盛了出来。
皇权帝跟赫筝嬅坐在一处,皇权凛坐在另一侧,她非常体贴地给赫筝嬅将鱼刺挑出来,然后夹到她的碗里,说:“母亲,这个鱼不错,你尝尝。”
“……”
赫筝嬅看着碗里奶白色的鱼肉,夹起来放进口中。
“味道怎么样?”
见赫筝嬅吞下,皇权凛出声问道。
赫筝嬅点了下头,说:“挺好吃的。”
“那就好。”
皇权凛笑了笑,说:“那我再给你夹一块吧。”
说完。
她又夹了一块鱼肉,准备帮赫筝嬅把刺跳出来,赫筝嬅见状,回头看向她,说:“凛儿,不用那么麻烦,我想吃自己夹就是了。”
“那怎么行?”
皇权凛说:“这个鱼的刺很多,不小心的话会被卡主的,还是我先把刺给挑出来吧。”
“……”
赫筝嬅郁闷地抿了下唇,道:“我可以自己挑。”
“你就算了吧。”
这时。
皇权帝出声道:“你那么粗心大意,让你自个儿动手,估计一吃就被卡主了。”
赫筝嬅对皇权帝的话很不满,道:“我才没那么傻。”
“好像你以前没卡过似的。”
皇权帝凉凉道。
“……”
赫筝嬅顿时噎住。
确实。
之前吃烤鱼的时候,她不小心被卡过一次。
但也就一次而已。
结果皇权帝知道后,就没有再让她单独碰过有刺的鱼,如果真要吃,也一定会让人先将鱼刺挑出来。
可是。
赫筝嬅不喜欢这样。
吃鱼被卡住多正常的?
有几个没被卡过?
结果就因为她卡过一次,之后凡是吃鱼都会有专人给她挑鱼刺。
这让她有种自己四体不勤的感觉。
太夸张了。
她并不是没有行为能力的婴儿!
但是皇权帝的态度很坚决。
他不让她碰,此后就愣是没有再让赫筝嬅碰过。
“……”
莫名地。
感觉没胃口了。
赫筝嬅将筷子� ��下,抿着唇不吭声。
“……”
见她这个举动,皇权帝跟皇权凛不禁都顿了一下。
“母亲,你怎么了?”
皇权凛小心翼翼地问道。
赫筝嬅看上去情绪有些低落,她低下头,闷闷地摇头,轻声地说道:“抱歉,我实在没什么胃口,今下午吃过了。”
“你吃过什么了?”
皇权帝回头看她。
“出去遇到岚歌的时候,他们招待我去家里坐过,那时候吃过点心。”
赫筝嬅如实道。
“……”
皇权帝闻言,凌厉的双眼中闪过一抹凛冽的暗色。
不知想了些什么。
他张了张口,出声凉凉道:“你说他们一开始不认识你,结果却又招待你去家里做客,不觉得对方太殷勤了些吗?”
“他们没恶意。”
赫筝嬅说。
“你怎么知道?”
皇权帝反问。
“……”
“而且为什么轻易跑去对方家里?”
“……”
“你连对方是善是恶都没分清,知道这有多危险吗?”
皇权帝的声音中透着一丝严厉。
他原先还以为赫筝嬅只是跟人在外面玩了会儿。
哪知。
她竟然还去过对方的家。
仅仅一面之缘的陌生人,还是擅自闯入私人领域的人,正常情况不应该是将人驱赶出去吗?
为什么还热情款待,还一起玩?
除了别有用心。
皇权帝想不出其他的理由。
若是之前皇权帝还只是揣测夏岚歌的用心,那现在听赫筝嬅这么说,几乎是确定了,对方就是带着目的接近筝嬅的。
夏岚歌是吧?
皇权帝眼底闪过一抹危险的神色。
看来。
有必要找个时间,跟那个女人见上一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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