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蒙蒙亮。
凤无忧四仰八叉地躺在榻上,睡得昏昏沉沉。
青鸾早已习惯了凤无忧这般模样,轻手轻脚地为她净脸,“小姐,快醒醒。”
北堂龙霆起了个大早,呆立在门口,大半天不敢进。
他见凤无忧睡得不省人事,心中担忧不已。
思量再三,他终是阔步上前,满脸慈爱地瞅着凤无忧。
“妞妞,嫁做人妇之后,切记收敛收敛性子。父王不可能每时每刻都伴在你身边,性子太倔,容易吃亏。”
“哪里来的蚊蝇,嗡嗡嗡嗡的,小心爷一巴掌怕死你!”
凤无忧不悦地翻转过身,扯过薄衾,继续蒙头大睡。
“君墨染那臭小子应该还没学会如何照顾人,他要是敢欺负你,尽管跟父王说。父王即便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会为你做主。”
北堂龙霆再度红了眼眶。
他深知凤无忧这些年吃了很多苦,原打算倾尽一生去弥补她。
不成想,刚认回的亲闺女,转眼就要嫁人。
青鸾见北堂龙霆潸然泪下,一时间感触颇深,竟鬼使神差地握住了北堂龙霆的手,同他泪眼相望。
凤无忧悠悠转醒之际,便见到及其诡异的一幕。
她使劲儿地揉了揉眼,困惑不已,“你们在做什么?北堂老头儿,我警告你,休要打青鸾的主意!她年纪还小,都能做你女儿了!”
北堂龙霆忙不迭地收回手,连声解释道,“妞妞误会了。青鸾与你年纪相仿,本王纯粹是爱屋及乌,也将她当成了闺女疼爱。”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青鸾轻轻拭去面上的泪珠,如是说道。
凤无忧亲手赠予追风的诗词手札之中,便有这么一句符合当下情境的词。
青鸾只看过一遍,便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风尘仆仆赶来的追风见青鸾和北堂龙霆四手交握,心口处隐隐作痛。
近段时日,青鸾对他愈发冷淡。
他原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够好,没有给足青鸾安全感。
不成想,青鸾竟看上了北堂龙霆。
“追风大人,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荣翠见追风面色灰冷,尤为关切地询问道。
青鸾听闻荣翠黄鹂般清亮的声音,微微侧目,看向了追风、荣翠二人。
追风察觉到青鸾的视线,刻意避开,转而同荣翠攀谈了起来,“今儿个是王和凤小将军的大喜之日,哪里来的烦心事?倒是你,面色不佳,是不是昨夜没睡好?”
荣翠眸中闪过一丝欣喜,怯生生答道,“多谢追风大人挂心。近段时间,许是忙于奔波,身子骨有些疲累。”
青鸾见他们相谈甚欢,默默地转过身,全心全意地为凤无忧描眉点翠。
凤无忧不悦地扫了眼笑得花枝乱颤的荣翠,等过了婚典,她必亲自为青鸾讨个公道。
“妞妞,父王深知君墨染那小子财力雄厚,绝不会亏待于你,但父王依旧想为你做些力所能及之事。这只鎏金水波纹镯子,父王雕琢了几日,不知道你看不看得上。”
北堂龙霆小心地从怀中掏出红绸,双手微颤地取出红绸中做工精致的镯子。
凤无忧淡淡地扫了眼他手中的镯子,无意间瞥见他满手的伤痕,便知他为了雕刻镯子,花了不少心思。
“不要白不要。替爷戴上。”
凤无忧伸出一只胳膊,在北堂龙霆跟前晃了晃。
北堂龙霆欣喜若狂,小心翼翼地将镯子套在她的皓腕上,“镯子上设了一个小巧的机关,内里暗藏毒针。若是遇上危险,大可用来保命。”
“嗯。”
凤无忧淡淡应着,“老头儿,谢谢。”
“跟父王道什么谢?”
北堂龙霆一边说着,一边又将北璃兵符郑重其事地交至凤无忧手中,“兵符赠你,北璃七十万大军随你差遣。君墨染那混小子若是敢负了你,北璃铁骑必踏平摄政王府。”
“老头儿,你究竟想做什么?爷早已习惯没爹的日子,实在叫不出口。”
“本王欠你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也从不敢奢望你能亲口唤本王一声爹。”
北堂龙霆强行将兵符塞至凤无忧手中,旋即接过荣翠手中的梳子,沉声道,“让本王来。”
“老头儿,你会挽发髻?不会就别逞能,今儿个可是爷的大喜之日,你若是把爷捯饬得奇奇怪怪,他提不起欲望怎么办?他本就冷淡。”
“………”
北堂龙霆面色稍显尴尬,一时间竟不知如何答话。
不过,但闻凤无忧亲口说君墨染有些冷淡,北堂龙霆心中颇为满意。
之所以冷淡,应当只是不想在婚典之前逾越雷池而已。
这证明,这小子是真的很上心。
“老头儿,你到底会不会?”
“妞妞尽管放心。你母后懒怠,时常不愿挽发,大部分时间都是为父代劳。”
提及凌素素,北堂龙霆眼角眉梢皆是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