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凶手是北堂璃音?
不!
不可能!
北堂龙霆连连摇头,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连一只蚂蚁都不肯踩死的北堂璃音,会做出这般伤天害理之事。
然而,事与愿违。
紧接着,他就在内室一角发现了支遗落的珠钗。
那支珠钗,实乃他亲手赠予北堂璃音的生辰礼物。
北堂龙霆脑中一片空白,顿如五雷轰顶,始终不愿相信北堂璃音是杀害柳沅的罪魁祸首。
与其说,他不愿相信北堂璃音一改往日温婉形象,大开杀戮。
不如说,他不愿相信自己宠爱了十多年的女儿,竟是柳沅诗作中的那只换子狸猫。
“北璃王?”
侍卫阔步上前,轻声唤着频频走神的北堂龙霆。
北堂龙霆回过神,不动声色地抹去了柳沅掌心中的“音”字。
“北璃王,此案疑点颇多,还请您随我们走一趟。”侍卫恭声道。
“嗯。”
北堂龙霆十分配合地点了点头,他趁人不备,袖下生风,不动声色地将角落中闪着微弱珠光的珠钗化为齑粉。
—
大理寺
北堂龙霆心事重重地端坐在大理寺府衙大堂之上,不似往日的精神矍铄,一夜之间好似苍老了十来岁。
过去的十七年中,他从未怀疑过北堂璃音的身份。
而今,柳沅的无辜惨死终是给他敲响了警钟。
凌素素分娩当日,他因公事未能陪伴在她身侧。
等他着急忙慌地赶去寝宫之时,凌素素只同他说了一句话便撒手人寰。
与此同时,凌素素的随嫁嬷嬷柳氏亦在凌素素撒手人寰之后撞柱身亡。
当时,他并不觉得柳氏之死有何蹊跷之处。
直到柳沅因一首短诗命丧黄泉,北堂龙霆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也许,柳沅正是柳氏家中后辈。
思及此,北堂龙霆心中五味杂陈。
倘若,北堂璃音当真不是他和凌素素的亲生骨肉,那么他的亲生骨肉如今身在何处?
是死于十七年前的北璃王宫之中,还是顽强康健地活着?
北堂龙霆脑海中忽然闪过凤无忧披头散发的模样。
难道,凤无忧才是他和凌素素的亲生骨肉?
不!
这不可能!
北堂龙霆对凤无忧心中有愧。
他更希望自己和凤无忧毫无血缘关系。
可不知怎的,此时此刻,北堂龙霆满脑子都是凤无忧被他迫害时的倔强模样。
北璃营帐中,面对他的诘问,她眸带泪光,声色坚定地为自己辩驳着。
初来东临之际,北堂龙霆还曾气势汹汹地带着北堂璃音前去找凤无忧寻仇。
他自然而然地忽略了凤无忧见到他时眼里的欣喜,毫不留情地出手,差点将她打成重伤。
不日前,为了替北堂璃音出气,他再一次夜闯神算医馆,不分青红皂白地逼迫着天生反骨的凤无忧跪在他跟前。
若不是百里河泽来得及时,凤无忧铁定会被他折磨得浑身是伤。
………
北堂龙霆心力交瘁,窒息感愈发强烈。
不多时,大理寺卿听闻驿馆中突发命案,顶着满脸倦容,哈欠连连地从府中赶来。
一跨入大理寺府衙大堂,大理寺卿见北堂龙霆亦端坐在大堂之中,只得强打起精神,满脸堆笑道,“北璃王稍安勿躁。待仵作验完柳沅尸首,您便可回驿馆好生歇息。”
说话间,四位衙役已将死不瞑目的柳沅抬上大堂。
傅夜沉刚从大理寺天牢中走出,又被迎上府衙大堂。
他一手摇着折扇,似笑非笑的丹凤眼中透着几分讥诮。
北堂龙霆屡次迫害凤无忧,傅夜沉可没忘。
倘若,正是北堂龙霆亲手杀的人,他定要让他血债血偿。
一番查验之后,傅夜沉却显得十分失望。
柳沅的死,和北堂龙霆绝无关系。
他浑身是伤,死前定是遭受过他人的毒打。
单看他身上深深浅浅的瘀伤,傅夜沉断定对柳沅施暴之人,不止一人。
众所周知,北堂龙霆在古武方面的造诣已达登峰造极的境界。
他一根手指头就能要了柳沅的性命,绝不至于这般大费周章地寻人施暴。
大理寺卿见傅夜沉久久未语,颇为心焦地询问着他,“可有发现些蛛丝马迹?”
傅夜沉莞尔一笑,眼尾微挑,双眸濯濯地盯着心事重重的北堂龙霆,一字一顿,“凶手的名字,已经写在柳沅手心处。北璃王,你说对否?”
“傅大仵作何意?”
“北璃王心知肚明。柳沅临了前,以珠钗之类的尖锐之物在手心中刻下了凶手的名字。可惜,有心人刻意抹去了这一切。”
大理寺卿听得晕头转向,急声问道,“可有法子探清柳沅在掌心中刻了什么字?”
傅夜沉并未答话,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北堂龙霆,默不作声地观察着他的面部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