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之后,凤无忧见君墨染戛然而止,稍显困惑地询问道,“我都快睡着了,你磨磨蹭蹭做什么?”
她双颊绯红,濯濯桃花眼中是醉人的迷离水波。
很显然,她对君墨染也是有感觉的。
只是,仅仅只是一瞬之间,君墨染仿若变了个人一般,不急不躁,甚至表现得不屑一顾。
少顷,他目不斜视地替凤无忧掖好被角,“无忧,是本王操之过急了。”
“………”
凤无忧见他并没有继续的意思,满头黑线,甚至很想锤他。
她好不容易才克服尺寸不合的恐惧,不成想,君墨染勾出了她岑寂在内心深处的欲和念之后,临时变卦,又显出一副温香软玉在怀却不动于心的模样。
“君墨染,你...我不舒服。”凤无忧支支吾吾道。
“忍着。”
君墨染修长的双手在她发间逡巡着,即便眸中欲念未退,声色喑哑至极,他依旧在努力地克制着自己。
自他亲眼目睹菜市口那位被歹人所害不慎怀有身孕的妇人被千夫所指,他才知坊间舆论对女人极不友好。
凤无忧大大咧咧,不在乎名节,可他不能这么莽撞地要了她,他舍不得她被流言所伤,更舍不得她成为众矢之的。
君墨染见她眉头紧蹙,缓声道,“之前,是本王考虑不周。”
“之前,是爷太过矫情。你可别瞻前顾后的了,爷口干舌燥,马上就要到饥不择食的地步了!”
凤无忧双眸直勾勾地盯着他腹肌上隐隐跳动着的暴突血管,颇为艰难地咽着口水,她终于体会到之前君墨染被她“逼疯”的感觉。
君墨染倏然起身,玄色锦袍随意地耷拉在身上,袍角芡金缎带缎带掠过莹润如玉的肌肤,将他如刀刻般完美的身段衬得更加诱人。
“小东西,你准备什么时候嫁给本王?等你我婚期定下,到时候本王定……”
“爷的身材真的很差么?你对爷是不是已经没了感觉?”
闻言,君墨染哭笑不得。
之前,他表现得激进些,她嫌他不够温柔。
而今,他只是想将他们的第一次留至新婚之夜,她却又开始胡思乱想。
“怎么会?只是有些事必须名正言顺才能做。”君墨染态度尤为坚决,说话间已然穿戴齐整,翻身下榻。
凤无忧撇了撇嘴,亦跟着溜下榻。
她抬起手臂,示意君墨染看向她手腕上的勒痕,轻描淡写地说道,“虽然不是很痛,但总归是你施暴时的证据。若是再有下一次,你等着瞧!”
“是本王的错。”
君墨染唯唯诺诺地应着,心里尤为内疚。
他心里明白在气头上说了诸多伤人的言语,凤无忧却只字未提。
正因为她如此好哄,君墨染心下更加愧疚难当。
他特特寻了个借口,前脚刚跨出神算医馆,便带着暗影十八骑,浩浩荡荡地扫荡着桃李街上的各式店铺。
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桃李街上所有裁缝铺中新款的服饰,胭脂水粉铺中几乎所有的女人用品,包括琳琅满目的月事布,以及各家酒楼摊贩上的糕点小食,均被尽数搬到了神算医馆之中。
须臾间,神算医馆便被绫罗绸缎,京品小食填得满满当当。
“凤小将军,请笑纳。”
“司命,摄政王这是?”
凤无忧狂抽着嘴角,她心下腹诽着纵君墨染有金山银山,也经不住这般挥霍。
况且,她不穿女装,不施脂粉,他买的这些玩意儿,用处甚少。
凤无忧满头黑线,在众人眼中,她一直是血气方刚的男人。
这会子,无端收了一院子的胭脂水粉,不明摆着告诉旁人,她的男儿身有假?
“花了多少钱?”
凤无忧以手扶额,被院子里甜腻的脂粉味熏得晕头转向,不过她最关心的问题是君墨染这么造作下去,会不会变成一个穷光蛋。
“五百七十万银两。”
司命点着手指算了足足一刻钟,才笃定地答道。
“退回去!”
凤无忧一想到君墨染买了这么多没用的玩意儿,心脏一抽一抽地痛。
五百七十万银两,足以买下十座神算医馆,也足以让数十万流民喝上一口热粥……
“凤小将军当真不愿收下?”
“心意已领。留下一盘点心,给青鸾解解馋便可。”
司命闻言,郑重其事道,“王吩咐过,凤小将军若是不愿收下,便以您的名义召开拍卖会。拍卖会上所得善款,全部用于赈灾。凤小将军,您看此举妥否?”
“甚妥。只是,摄政王此举,是为何意?”
“王担忧杀戮过重,会殃及到你。他说过往之事不可究,来日之事尚可追。为了您,他愿放下屠刀,一生行善。”
“孺子可教也。”
凤无忧一想到自己的存在,竟让一个混世大魔王,生出改邪归正的心思,自豪感自心底深处油然而生。
司命狂抽着嘴角,委实捉摸不透凤无忧究竟在想些什么。
若是寻常人,得君墨染这般厚爱,定会感动得痛哭流涕。
她倒好,竟露出了欣慰之至的笑靥。
这种笑容,通常在望子成龙盼女成凤的年长者脸上可见。
司命突然生出一种预感,单看凤无忧这般没心没肺的样子,君墨染今夜的表白,十有八九要以失败告终。
话虽如此,君墨染交代的事,他依旧不敢含糊。
“凤小将军,今夜,王将在凌天酒楼设宴,特命属下给你送上邀请函。”司命毕恭毕敬地朝着凤无忧递上一封尤为喜庆的邀请函。
“好说。”
凤无忧连连颔首,欣然应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