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出于怎样的原因, 在之前那场惊险的冲撞和迫降之中,雷蒙德·莫克姆……更准确的说,是白皇帝, 努力地保护住了艾伦——哪怕后者早已是一具冰凉的,不再有任何呼吸和生命特征的尸体。
任何一名人类都不可能比祂做得更完美了, 那些可怖的触手和肉块就像是减震凝胶一样隔绝了所有可能的冲撞。
它就那样包裹着艾伦的尸体, 将其牢牢地保护在自己的“怀抱”之中, 从飞行器被击中,到翻滚,到紧急迫降,这一系列近乎惨烈的颠簸中,甚至连一片金属的碎屑都不曾落在艾伦的尸体上。
因为所有可能的危险都已经被白皇帝的身体隔绝在外。
而祂的“脸”是祂身上如今唯一能够确切地看出人类痕迹的部分, 这张属于雷蒙德·莫克姆的脸如今正紧紧地依偎在艾伦的肩头。
英俊的alpha男人眉头紧皱,脸上依稀还可以看出那种额外痛苦的神情,似乎祂的灵魂依然停留在艾伦在祂怀里死去的那一刻。
但从雷蒙德的肩膀以下, 所有的部分都融化了,变成了那种令人作呕,让人毛骨悚然的半透明苍白肉块。在这种强烈的对比之下,那怪物的面庞竟然显得更加英俊, 阴森而冰冷,祂与脸上泛着死气却依然残留着惊人美貌的艾伦依偎得那么紧密。
以至于他们两者在一起时, 看上去竟然有一种超脱于现实的美丽。
如果不是拉菲尔如今经历的是关乎于生死的绝望逃亡, 年轻的安全局官员在这一刻几乎都要产生一种错觉:自己仿佛是在地球上在某些高官云集的艺术展会上观看那几位大师级先锋艺术家创造出来的艺术品……
艾伦还有那个伪装成雷蒙德的玩意儿,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就像是……就像是……他们天生就彼此属于对方。
他们应该在一起,永远都不分离。
同样的,在整个宇宙中,也没有任何人, 任何力量可以让他们分开。
他们从宇宙的初始便已经是彼此之间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因为只有在一起的时候,他们才是一个完整的个体。
他们的相互依存,便是“完整”本身。
“拉菲尔——”
萨基尔用力地晃了晃拉菲尔的胳膊。
拉菲尔怀疑自己之前一定是因为太过于用力而在那可怕的迫降中弄伤了胳膊,当萨基尔碰到他肩膀的时候,一阵剧痛袭来,让拉菲尔瞬间清醒了过来。
拉菲尔惨叫了一声,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然后生气地看向萨基尔。
“别碰我,我的胳膊说不定已经断了!”
拉菲尔喊道。
萨基尔皱着眉头看了看他,拉菲尔的胳膊与肩膀如今已经形成了一个相当奇怪的角度,即便隔着制服也可以看得出来。
这一下,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脱臼了。”
萨基尔说。
然后不等拉菲尔回过神,萨基尔已经猛然上前,然后用力地按住了他的胳膊与手臂的错位处,用力一掰……
……
拉菲尔的惨叫,几乎都可以让天女座人类军事基地崩坏的进程快了几秒。
天知道拉菲尔究竟是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没有在那一瞬间把拳头砸在萨基尔的脸上。
好吧,应该是说,当他从那种让人灵魂都麻痹的剧痛中回过神来的时候,萨基尔已经丢下他自顾自地走向了客舱,并没有给拉菲尔这个机会。
“你在看什么?”
在原地犹豫了几秒钟过后,拉菲尔龇牙咧嘴,一脸扭曲地来到了萨基尔的身边。
萨基尔一脸面无表情,正在打量着艾伦还有抱着艾伦的纳迦人皇帝。
随后他又伸出手,在拉菲尔惊恐的目光下,轻轻地碰了碰雷蒙德苍白的肉块。
那些肉块看上去依然还维持着原本狰狞而柔软的模样,但碰触过后,你会发现——即便是雷蒙德如今身上最完整的那一部分也早就已经失去了活性。
祂现在摸上去就像是已经干燥了的塑料纸,非常脆弱。
在萨基尔手指轻碰之后,白皇帝的表皮便破裂了,露出了内里的黏液。
那股粘液散发着一股非常不新鲜的血腥味儿,从皮肤的破口处缓缓地流淌出来。
恶臭弥漫在空气之中,甚至让萨基尔都忍不住抽动了一下眼角。
他跟拉菲尔对视了一眼,虽然一路上争吵非常频繁,但是在这里,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默契却让他们甚至都不需要用语言就已经完成了沟通。
很显然,后舱里这位白皇帝雷蒙德在竭尽所能地保护了艾伦的尸体之后,现在已经死了,至少……他们飞船里的这一部分早就已经死了。
萨基尔接下来面无表情地对那古怪到超乎人类常识的尸体进行了采样,而这个举动更加让在场的两名人类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现在他们面前残留的这一部分□□上面确实看不出丝毫活性。
“……你觉得祂怎么了?是因为祂要保护艾伦的尸体所以力竭而亡?”
在确定了白皇帝已经死亡之后,拉菲尔默默地后退了几步。
明知道对方已经是尸体,但拉菲尔脑海里总是徘徊着之前雷蒙德在他们面前从一个完整的雄性人类崩解溃散成一大团烂肉的场景。
那可怖的景象所带来的恐惧感依然停留在拉菲尔的心里,以至于哪怕到了这个时候,他也不由自主想要跟纳迦人皇帝的尸骸拉开一些距离。
只不过现在涌动在他心头的倒不是之前的害怕……而是一种出于本能的回避。
冥冥之中仿佛有天使在他耳边低语,让他小心,再小心一点。
……
拉菲尔看着萨基尔手边一动不动的烂肉以及艾伦依旧显得美丽逼人的尸体,嘴唇微微颤抖,停顿了片刻之后才开口又问道:“我觉得祂应该很厉害,我的意思是,纳迦人都很可怕,而雷蒙德……雷蒙德可是纳迦人的皇帝,祂不应该可以轻而易举毁灭所有敌人才对吗?”
为什么他现在却死在了这里?
拉菲尔原本并不太确定在雷蒙德(假如他还可以被称之为雷蒙德的话)变成那副鬼样子之后,是否还有属于人类的理智。
但是现在从祂保护艾伦保护得如此严密的举动来看,恐怕就算是变形成了烂肉和触手的混合物,恐怕这人类历史上最可怕的怪物还或多或少地残留着些许人类的情绪。
至少……祂对艾伦的爱是毋庸置疑的。
为了让艾伦的尸体不受损毁,白皇帝受伤颇重,除了靠近艾伦的那一部分依然维持着勉强的完整形态之外,其他所有部分变形外星躯体都已经被粉碎的金属碎片割得血肉模糊,宛若肉泥,即便是再生能力极强的纳迦躯体,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重新复活。
……
“这只是一场普通的战争和一次普通的飞船迫降,在正常情况下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一只纳迦就这样死去。”
萨基尔摇了摇头,直接否定了拉菲尔的猜测。
“一定是有什么外在的因素影响到了他,安全局之前得到的绝密信息提到过纳迦人之间存在着一种人类难以理解的集体联系。它们的心灵感应传输甚至有可能比我们人类所能想象还要紧密。局里有人曾经提出过一个相当大的的说法,根据我们从仅存的那几具纳迦人俘虏的尸体碎片上,科学家们有个看法——纳迦人也许并不是人类理解中的那种外星生物。事实上,它们只是一种自体分裂成长的外星人散落在外的‘□□’而已,在很久之前,整个宇宙中,所有的纳迦人都来自于同一个体。
那些碎片从主体身上脱离,长大,然后继续分裂,继续长大,直到……”
直到它们铺天盖地,最后甚至开始入侵太阳系。
“我知道,就像是切断的蚯蚓对吗?当你把一条蚯蚓从中间切成两截,它最终会变成两条蚯蚓,而如果你把两条蚯蚓再重新切断——”
拉菲尔抬高了眉毛,认真地听着萨基尔的话。
只不过,接下来又是一声巨响打断了拉菲尔的饶舌回应。
萨基尔脸色一凛,他将手搭在自己腰间的武器上,虽然那玩意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作用了。
随他便转过头,走向了飞船侧,一脚踢开了已经没有任何活性的外星人尸体。
飞行器的外舱门在粘液和触手脱离之后,整个地掉落下来。
冰冷的空气混杂着血腥味还有“主母”更加明显的警报一下子涌入了飞行器。
萨基尔率先跳下了飞行器,然后转过头来朝着拉菲尔伸出一只手……
“走!”
他简单明了地说道,那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差点让拉菲尔反应不过来。
“走?我们就这样走——等等,你之前不是还是在研究雷蒙德的尸体吗?我的意思是它可是纳迦人的皇帝……”
“祂确实非常具有研究价值,刚才我已经对他进行了采样,现在我们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活下去……”顿了顿,萨基尔又补充道:“然后我们得想办法把样本送回地球,这一定会给我们对纳迦人的研究带来巨大的突破。”
拉菲尔下意识地往萨基尔的方向走了几步,但随后又停了下来:“那么我们就让艾伦留在这里了吗?”
他问道。
这下显得十分错愕和不可思议的人换成了萨基尔:“当然?”
他说。
“我很遗憾,艾伦就这样去世了,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并没有办法挽回——”
说道艾伦在飞船里受袭去世的事情,萨基尔的声音微沉,显示出他并没有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但这并不能改变他的决定冷酷,无情并且毫无人情味这件事。
至少对于拉菲尔来说是这样。
“我们得带上艾伦,我们得带上他。。
拉菲尔不断地重复道。
萨基尔的脸色变得更加冷酷和严峻:“基地快要爆炸了,我们接下来的任务非常严峻,我们得想办法重新找到一艘救生艇……”
“而艾伦就被我们留在这里。对吗?”
“不然呢?”
萨基尔冷酷地说道。
他甚至往前探了探身,看上去就像是想把拉菲尔直接拽下来一样。
拉菲尔躲开了他,声音变得有些尖锐:“但是艾伦是因为我们才死的——我们都知道,一定又是什么狗屁政府阴谋才让他被杀。我已经受够了,是我们强行将艾伦从地球上带出来,我们强迫他离开了自己的环境,离开了他的生活,就因为我们要完成这狗屎的任务。”
“拉菲尔——”
“而现在他死了,莫名其妙地死在了这里,我们也一如既往没有任何动摇地把他留在一艘飞行器里,让他跟外星人的尸体待在一起,就等着不久之后整个基地爆炸,而他就这样变成了灰烬……”
拉菲尔,一边说一边惨笑出声,只不过他的笑容看上去简直比哭还难看。
在说话的同时他已经一步一步挪到了艾伦的身边,然后他用力地拨开了纳迦皇帝身上腐烂的那一部分,努力地将艾伦的尸体从纳迦人已经不再有任何回应的身体里□□。
“抱歉,萨基尔,我知道这很冲动,但我没办法接受这个,我得带着他……”
“拉菲尔,,我希望你能够更加冷静一点,现在可不是追星的时候,我知道艾伦·布莱斯维尔是你所喜欢的明星,但你应该很清楚,我们现在的环境和条件根本不允许我们携带友人的尸体——如果我们真的要带走什么的话,那么也会是纳迦皇帝的尸体,而不是一个普通地球人类。拉菲尔,不要任性了,我们得马上走,基地即将解体,甚至甚至这里的基础维生系统也随时会崩溃……”
事实上在说话的同时,萨基尔就已经可以听到相当不妙的声音——
飞船在紧急迫降的时候直接砸穿了天女座人类军事基地的外壳,幸好飞船外壳工程系统在察觉到了破损之后,依照基本程序在破洞口蒙了一层薄薄的工程塑料才避免了空气和温度的外泄,也避免了拉菲尔和萨基尔与那艘自己好不容易才驾驶回基地的飞船一同被吸出基地,化为宇宙中冰冷的干尸。
但是这种工程塑料原本就不是为了稳定持久的支撑内部结构而设计的,如果天女座基地不曾遭遇袭击,不曾遇到这些事故,在工程塑料铺好后30秒钟之内就会有纳米机器人前来维修破洞。
但现在,基地已经化为了一团火海。
萨基尔可不觉得在这种时候还会有多余的纳米机器人前来修复那个巨大的坑洞,现在工程塑料临时外层已经出现了崩溃的征兆。
他可以听到一连串哗啦哗啦的声音,那正是接缝口因为接触不稳而不停颤抖时发出来的噪音。
“拉菲尔,我们必须现在就走!”
拉菲尔没有理会他,因为拉菲尔这时候正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努力地将雷蒙德那颗残留的人头从艾伦的脖子上撕开。
只有老天爷才知道为什么之前一直都很顺利,到了这一刻竟然变得如此困难。
拉菲尔的额头已经被汗水所完全浸湿了,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刚刚从水里爬出来的一样,血污,汗水,眼泪,一同糊在他的脸上,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就算是死我也要跟我喜欢的偶像待在一起,而不是跟你这个臭烘烘的混蛋在一起!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我们本来就已经快要完蛋了!,就算逃到基地内部,也不过是死的晚一点而已!”
被萨基尔唠叨德烦了,拉菲尔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崩溃的冲着门外的那个男人吼道。
只不过回过头,他才发现飞船口已经空无一人。
拉菲尔猛抽了一口气,转过头去用力——现在,他终于将艾伦的尸体从纳迦皇帝的怀抱中撕扯出来。
艾伦的尸体简直出乎意料的轻。
他的体重远远低于正常的人类男性,而只有在这一刻,紧紧地抱着艾伦的时候,拉菲尔才能感受到艾伦究竟有多瘦。
这个被迫来到基地的男人简直骨瘦如柴,他的尸体简直就像是干柴火而不是有血有肉的人。
只不过即便是这样,肩膀上的伤还是让拉菲尔在扛着艾伦的尸体跳下飞船时,痛苦地发出了一声闷哼。
他抽了抽鼻子,艰难地挪动的步子,朝着升降平台口走去,他准备就这样带着艾伦的尸体进入基地的内部。
只不过没有走几步他的肩头就是一轻,他愕然回首,这才发现他本以为已经离去的萨基尔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身侧。
而如今萨基尔正板着脸,一脸焦躁地瞪着拉菲尔。
男人看上去甚至有一些凶狠,但他的动作却与表情完全不合。
就在拉菲尔觉得自己有一点支撑不住的时候,萨基尔一脸厌烦的推开了拉菲尔,接过了艾伦的尸体,然后扛在了自己的肩头。
“走。”
他又说了一句,一只手稳住艾伦的尸体,而另一只手却伸了出来,用力地拽住拉菲尔。
“我以为你……我还以为你决定自己丢下我去逃命了呢。”
拉菲尔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毕竟这么多天以来的相处,让拉菲尔比任何人都能体会到萨基尔的冷酷。
这个男人有1万种理由直接丢下自己直接逃命(虽然在拉菲尔看来逃命成功的几率简直小的可怜)。
但萨基尔却并没有这么做——
不仅如此,这个男人还守在了飞船门口,最后还为了拉菲尔的负担而接下了艾伦的尸体。
“谢谢你,萨基尔。”
拉菲尔喃喃的说道,萨基尔并没有回答,但拉菲尔还是可以明显地感觉到,在他道谢的那一瞬间,萨基尔抓住他的那只手似乎比之前用力了一些。
在离开升降平台的时候,拉菲尔本能地转过头看了一眼自己遗留在身后的安全局运输船。
那艘船现在看上去真像是一大块金属垃圾,敞开的舱门口里露出了一团苍白的烂肉。
之前为了将艾伦从那尸体中□□,拉菲尔可没有顾及到皇帝尸体的完整性。
原本就已经血肉模糊的尸体残骸在离开了艾伦之后愈发显得凄惨,甚至可悲。
拉菲尔打了一个寒战,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会对一只外星人……而且是外星人的尸体生出难以控制的怜悯之情。
好在这种古怪的情感只持续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因为很快,拉菲尔需要顾及的就并不是被丢在运输舰里的那一滩残骸了。
当拉菲尔和萨基尔离开了基地外围区域,进入到天女座人类军事基地内部的时候,基地里发生的惨状便变得更加显眼。
虽然说跟外部比起来,内部区域还残留着些许自转产生的引力让他们得以快步飞奔,但是崩落的走廊以及爆炸引发的塌陷,让原本就无比庞大的军事基地,如今变得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由走廊串联的迷宫。
而且这迷宫也许根本就没有出口,里头还遍布着致命的陷阱。
作为军事基地,基地内部当然配有小范围的自动能量力场用来稳定某些关键的区域。
这是为了避□□弹射击导致的全基地崩塌,而现在这一小块一小块的智能量立场变成了拉菲尔和萨基尔的生命绿洲。
在能量力场与能量力场之间连接的走廊里,空气变得越来越稀薄,温度也降到了普通人类根本难以承受的程度。
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事恐怕就是,走廊里充斥着发了狂的肉块。
拉菲尔真不愿意去思考那玩意究竟是什么,它们看上去就跟飞船里忽然之间开始溃散的雷蒙德·莫克姆差不多,但是看上去却更加畸形和恐怖。
它们的体型更加庞大,表面上生有许多人脸型的肿瘤,以及大量的环形吸盘,肉眼可见的毛细血管以及纤毛从湿润的表皮下方冒了出来。
就跟飞船里纳迦皇帝的尸体一样,这些巨大的肉块也在失去活力,事实上它们之中只有很少的一部分才可以勉强维持着生命力,但即便是这样,它们的存在就已经足够难搞了。
“该死……”
拉菲尔猛然低头,躲过了一根从上层甲板缓缓耷拉下来的巨型触手。
他差点直接跳到在前方的萨基尔的肩膀上。
听到他的惨叫,萨基尔面不改色,顺势拉过拉菲尔然后转过身,他扣动了扳机。武器是从地上一具已经残缺不全的尸体的腰间扯下来的,蓝色的等离子束准确地击中了触手的根部,同时还避开了能量立场的发生器。等离子束将触手整个切碎,然后那一大滩烂肉连接着薄薄的皮肤,唏哩呼噜就像一只垂死的章鱼一样径直从平台上方全部滚落在地。
腥臭的粘液就那样从肉块与肉块之间的缝隙渗透出来。
“啊……”
然后,拉菲尔和萨基尔听到了一声稚嫩的低呼从通道尽头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