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夫人之担心也是傅元令担心之事,听到夫人有这个意思,自然就想起了自家的学堂。
“什么去处?”樊夫人知道傅元令从不说虚话,这样说必然是真的有好去处。
傅元令轻声说道:“我也觉得眼下形势不善,分明是有人针对先生而来。既然先生不想连累书院,又不想被人打扰,倒不如您二人去瑾王府如何?”
“那怎么行,不行。”樊夫人立刻拒绝了。
“您先听我说完,我先跟您商量,今天我来也是有意于此的。我在王府办了个家学,您知道我们傅家家大业大,需要的管事多,如今我手里的人着实不够用,就想着培养些人放出去。而且培养人才要从娃娃抓起,毕竟这些都是咱们自己的人。”傅元令说到这里神色也正经起来,“如今先生的处境算不好,倒不如甩袖而去,做出被人激怒伤心状,如此去我那里教家学倒像是意气之争,传扬出去也不会被人非议。”
樊夫人听到这里神色也认真起来,还真有些动心了。
毕竟现在丈夫进退两难,自己整日在家生闷气,连得意门生都被训得狗血喷头。
傅元令看着夫人的神色没有排斥之意,又接着说道:“等风头过了,先生想要再回书院也好,还是想去四处游历也好,那时候一切顺心而为就好。”
“一把年纪了还游历什么,再出去一趟,谁知道还能不能回来。”樊夫人摇头,年纪大了就要服老,岂能再像年轻时随性而为。“至于你说的这件事情,我还得跟老头子商量一下,他这脾气也不知道愿不愿意。”
“先生一身傲骨,自然不愿像小人弯腰,但是先生一生最敬重夫人,只要是您开口,先生会认真考虑的。”傅元令有点担心,“楚王爷因为书院的事情正在跟国子监那边打擂台,先生夹杂其中,就怕心中郁气难消以致伤了身体,倒不如早作打算。”
樊夫人最担心的就是丈夫的身体,傅元令的担忧也是她心中最担心的。
想到这里,看着对面的人,苦笑道:“自从你到了上京倒是一直给你添麻烦,这件事情就怕会连累你。”
“怎么会呢?先生品性高洁,是元令最为敬仰的人,能为先生做点事情,这也是我的荣耀。先生大才,能教出那么多学子,若是折在小人手里只要想想元令就无法心安。再说去王府的事情,只要先生答应,我必然会为先生做的周全,不让先生为难。”傅元令道。
樊夫人听得出傅元令的坚决之意,咬咬牙说道:“好,那你等我好消息。”
傅元令笑着应了。
樊大儒一头扎进古籍无暇他顾,傅元彬在一旁搭把手帮忙,傅元令走的时候没惊动他们悄悄地离开了。
回了王府,就让人把西院最安静雅致的院子收拾出来,不管人来不来,先把地方收拾好。
而且,怎么能让先生来王府还不会被人非议,这件事情还要好好的思量。
肖九岐回府没看到媳妇,一问才知道正在收拾院子,他就一路找了过来,果然就看到傅元令带着人正在亲自收拾屋子。
“收拾这里哪里要你动手?”肖九岐进去把人带出来,屋子里满是灰尘,他拿出帕子给傅元令擦擦脸。
“怎么回来这么早?”傅元令轻咳一声问道。
“今日忙完的早,回来看看你。”肖九岐拉着傅元令往外走。
傅元令就把今日去樊府的事情说了一遍,“你说用什么法子最好?”
肖九岐默了一下,“还用想什么办法,我要是去抢人,谁敢说个不字?”
就凭他上京第一小霸王的称号,把樊大儒请回来教家学这种事情的确是他能做的出来的!
傅元令眼睛一亮,“是啊,我怎么没想起这个!”
现在书院跟国子监正斗得厉害,樊大儒夹在其中两面受困,若是这种时候辞了先生回家养病的樊大儒被肖九岐请回府做先生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毕竟一个行事霸道,一个意气之下愤而出走……
傅元令越想越觉得妙,从来没想到肖九岐的名声还能这样用!
而且,就算是肖九岐做了这样的事情,别人也只会说他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看着傅元令满脸的笑容,肖九岐得意的说道:“我这主意怎么样?你就说棒不棒!”
傅元令一把抓着肖九岐的手,“棒极了,这件事情宜早不宜迟,我们不要等夫人的信了,你明日就上门,我这边连夜把院子收拾出来。”
肖九岐看着自己被媳妇握住的手,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主动呢,顿时乐的找不到北,满口答应下来,“放心,包在我身上。”
傅元令哪里想到肖九岐这个包在他身上,果然就包出了个大事儿来。
忙到半夜,总算是把院子收拾妥当,这才得空去眯一会儿。
肖九岐看着傅元令睡着了,这才起身把杨叙跟裴秀就叫了起来,让他们点了十几个膀大腰圆的护卫,然后驾着马车直奔樊府而去。
天色蒙蒙亮,城门刚打开,肖九岐就带着人呼啸而出。
守城门的官兵一见不由啧啧舌,这大清早的瑾王府的人这是要做什么去?
实在是想要他认不出也有点难度,瑾王府的旗帜飘在半空中,只要不眼瞎都能看得到。
如此一来,很快的消息就传开了。
不过是半日的功夫,连宫里的皇帝都知道了。
毕竟真的已经有好几年瑾王没有这么嚣张过了,皇帝一想还有点怀念的意思。
罗长英看着圣上的神色不像是恼火的样子,心里也松口气,如今朝堂上一群朝臣整日针锋相对,这种时候瑾王要是再闹出点什么事儿来,也是惹了圣上生气。
“知道小九这是做什么去吗?”皇帝问道。
罗长英躬身回答,“具体不知,只是看方向像是名麓书院那边。”
皇帝的眉心走皱紧了,“他去书院做什么?”
这小子不会给他闹个什么大事儿吧?
皇帝忽然觉得心里毛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