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九岐想着母后说的话也对,他跟父皇闹不愉快,最后还不是便宜谭贵妃母子?
那可不行。
这次的事情,虽然说肖霆把梅家推出来,他自己只是略伤皮毛,但是老头对梅家是真的下手处置,这也让他心里多少舒服点。
母后说的对,只要有真凭实据,老头想要偏袒也不能够太明显。
反正他弄不死肖霆,肖霆也弄不死他,大家半斤八两。
这么一想,自己心里也舒服了,就朝着御书房走去。
也是不巧,皇上正在议事,罗长英看着瑾王心里真是万分复杂,脸上还得堆着笑,把人请到偏殿候着。
肖九岐也不去,就在殿外等着,看着一溜的禁卫军在站岗,他就顺着走过去,闲得无聊就问人名字,挨个挨个的问。
罗长英:……
完了,以前那个日天日地的瑾王又回来了!
皮要绷紧了。
这次御书房里商议的正是梅家的事情,因为梅家后头有个吴王,处置起来就有些麻烦,这才来请皇上圣裁。
哪知道说到一半罗长英就来回禀瑾王求见,然后大家就明显感觉到皇上的神态就不一样了,议事就有点心不在焉,眼睛还不经意似的往外瞅一眼。
众人还能怎么办?
皇上心都不在这里了,他们只能先告退。
出了门,就看到瑾王背着手站在那里,听到声音回头看向他们,众人挤出笑容上前跟瑾王见礼。
肖九岐要是以前肯定不耐烦跟一群老头子打交道,但是现在他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再像以前任性,但是要是让他卑躬屈膝的讨好大臣,那是不要命了。
肖九岐就对着众人点点头表示回应,这才抬脚进了御书房。
几位大人都愣了一下,瑾王这是鬼上身了?
大家打个寒战,大白天的还是赶紧回家吧。
肖九岐进了御书房,殿内十分安静,熟悉的龙涎香在鼻端蔓延开来,他慢悠悠的走上前,抬头就看到皇上鬓边的白发似乎又多了些,不由就是一愣。
皇帝看着这混账就来气,正想着他要是敢再说什么不中听的话,就先拖出去打几板子再说。
哪知道抬头对上儿子的眼睛,就看到他盯着自己的鬓边出神,脸上的惊讶之色遮都遮不住。
皇帝下意识的摸向鬓边的白发,叹口气,“朕老了,这白头发挡都挡不住。”
肖九岐鼻头一酸,心里的那些怨气好像一下子就空了,他看着皇帝,“白就白了呗,我家老头就是一头白发那也是最威武的。”
皇帝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也真切了几分,“你少气朕,我就还能多活几年。”
“呸,你别说这样的话,多不吉利。”肖九岐心头一颤就难受的紧,“上回不是还拿着鸡毛掸子打我,我瞧着你老当益壮,厉害的紧呢。”
皇帝哼了一声,“你倒是还记得这个,怎么别的不记得?不是跑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瞧您说的,我哪里跑了?我那是陪着傅元令回潞阳府去了,除服可是大事,事关您儿子我娶媳妇。要说这个,您是不是得下道旨意订个婚期,让内廷府赶紧的该干什么干什么。”肖九岐就道。
皇帝:……
好家伙,要娶媳妇了,知道回头讨好他这个父皇了!
“急什么?两年都等了,还在乎这几个月?”
“急,怎么不急?您让钦天监推算个好日子,越近越好。还有,我的聘礼您给准备好了吗?”
皇帝觉得有点手痒,板着脸,“聘礼那都是有章程的,你皇兄们多少你就多少。”
“您说的都对,都听您的,照章办事,绝不给您添麻烦。”肖九岐道。
皇帝愣了一下,这么好说话的?
这个念头闪过,就听着小九又说道:“除了皇家律法上的份额,那您跟我母后就不贴补一下您最小的儿子?我可是最后一个成亲的了,再下一个就是孙子辈,您可有得等了。我娶个亲,怎么也得风风光光的吧?虽说大家都知道我吃软饭,但是我这软饭硬吃不还是全指着您吗?”
“小兔崽了,用得着你老子了,倒是好声好气的。”
“你要这样说我就不乐意了,您就自己说之前那事儿是不是我委屈?凭什么我委屈了,我还不能跟我爹发个脾气啊?您是我亲爹,那我要是去找别人,您能乐意吗?”
皇帝:……
他的鸡毛掸子呢?
罗长英听着御书房传来熟悉的怒吼声,觉得天都蓝了。
肖九岐捂着腿找个椅子坐下,呲牙咧嘴的说道:“要不您把钦天监的人叫来,我好瞧着他们卜算个好日子?”
皇帝心里直叹气,“满心思的都是娶媳妇,你就不能干点正事?”
“我这不是刚干了正事,梅家那么大个蛀虫,不法之徒,我都给您揪出来了,这好歹也是立功了吧?您不给奖赏就算了……对,我的奖赏呢?”
“什么奖赏?”皇帝装聋卖傻。
“当然是大比武勇夺第一的奖赏,您不能耍赖。”肖九岐把这事儿都忘没影了,现在忽然想起来当然是要回来。
“你还好意思提,你把朕的大比武都搅和乱套了,还敢要奖赏?”
“我可是真刀实枪把他们打趴下的,一点都不带掺假的,您要是不承认,这以后我往外一站,那别人不得戳我的脊梁骨,说我是个假第一?您自己说说,这种事儿我能认吗?说我别的都行,无所谓,说我武艺掺假那不行。”
皇帝不由又想起儿子在比武台上威风凛凛的样子,小九从小没耐性,别的都没坚持,就唯独习武他没扔下。
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
皇帝心头一软,“罗长英!”
“奴才在。”罗长英忙进来应声。
“去,把大比武的奖赏给瑾王。”
罗长英忙弯腰去内殿,很快就托了一个托盘回来,笑着看着瑾王,“王爷,这东西可在陛下这里摆了多日,就等着您回来呢。”
肖九岐脸上笑容一滞,转头看向老头,就见他不自在的撇开头也不看他。
他嘴角勾了勾,把黄绸揭起,就见下头果然是一道圣旨,喜滋滋的打开来,面色一僵,只见上面一片空白。
空白圣旨……
肖九岐捏着圣旨的手一紧,要是奖赏别人,怎么会是空白圣旨?
所以,当初老头猜到自己最后会得第一?
他……给了自己一道盖了玉玺的空白圣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