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安公主定定的看着那边,瞧着谭贵妃挽着父皇的胳膊,不知道说了什么,父皇脸上露出了笑容,神态之间很是亲昵。
徐秀宁自然也看到了,她转头看着表姐,轻轻拽拽她的袖子,“表姐,咱们回去吧。”
晋安公主回过神,对上徐秀宁担忧的神色,嘴角勾了勾,“我没事,走吧是该回去了。”
晋安公主没有上前的意思,过去做什么呢?
一点意思也没有。
***
花朝节过后,天气一日比一日暖和起来。
傅元令接到了傅义的信,阙舟海港的船要出海了,梅成川这次将会随船航行。
“真是个好消息。”傅元令轻笑一声,将信折起来,提笔开始写回信。
梅成川这人跟荣王有些相类,不同的是荣王冷血的是荣王府的人,而梅成川的冷血是针对所有阻碍他道路的人。
而她显然是现在梅成川最想除之而后快的对手,不然也不会勾结当地官府,借着吴王的名义给傅家出难题了。
但是这些对傅元令而言都是早就预料到的,现在发生了不过是果然如此。
诱人出海,必然要有大利,不然以梅成川这样惜命之辈是绝不会身陷险地。
为此,傅元令部署几年,今年这条大鱼才算是咬了钩。
将信写完以蜡封口,命人连夜送往阙舟新港。
能不能成,全在此一举了。
傅元令将信送往阙舟新港没几日,没想到朝堂之上阙舟新港被连番奏折弹劾,火势之猛,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傅元令得了消息时,正在跟晋安公主还有永泰公主喝茶。
永泰公主邀请她们前去公主府品茶,长乐公主因为有事婉拒了,吴王妃有孕在身不出门,徐秀宁这段日子感了风寒正在家养病也没能前来,来的是晋安公主、傅元令、陈妍还有其他几位王妃,倒也热闹。
永泰公主十分和善,没有公主的架子,尤其是那张小圆脸格外的面善,说话软软糯糯的,让人看着就愿意亲近。
消息送来时,她们刚用完午膳,正在后花园里焚香沏茶。
众人齐齐看向傅元令,都知道傅家在阙舟新港有大买卖,鉴于现在几位王爷都在西郊担了朝廷的差事,现在几位王妃倒是跟傅元令关系逐渐亲近,闻言不免有些忧心。
“九弟妹,阙舟新港那边会不会对傅家不利?”永泰公主眉心微皱开口问道。
她不懂生意上的事情,但是也知道阙舟新港失礼,对傅家肯定不是好事儿。
傅元令对上周遭一片担忧的目光,不由得莞尔一笑,“姐姐,嫂子们,不用担心,朝廷大事自有朝廷律令辖制,若是阙舟新港的确是有问题,那么现在找出来反而是好事,若是无事有人故意构陷,当地官员若是处置妥当那便有功,若是不能就是无能,也算是替朝廷掌掌眼。”
晋安公主闻言失笑,“你倒是想得开,但是忽然爆出阙舟新港与漕运争利,且途径州府不受其票据管辖,这可不是小事。”
傅元令闻言也跟着一笑,“这种事情本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不能非说谁对谁错。漕船在大乾境内行走,途径数州府,每靠岸一处都要接受当地官府的巡查,这其中就有不少的纠葛引发的矛盾,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晋安公主听着傅元令这样讲,破有些好奇的问道:“听九弟妹的意思,对这些也有些了解?”
“傅家以前虽然没做过漕运的生意,但是各省漕粮的征兑傅家的粮行是出过力的。所以,这里头的牵扯多少知道一些。”傅元令笑着说道。
晋安公主看着傅元令颇有些深意的笑容,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九弟妹,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傅元令轻笑一声,“皇姐,这话您让我怎么回?我回不了。”
晋安公主就知道这里头事情大了。
永泰公主一脸懵逼的看着二人,“我怎么听不太懂,漕船不就是运粮的吗?”
上京的粮食大多数都是漕船从南运来,她们吃的每一粒米,都是南方水田所出。
陈妍微皱着眉头开口说道:“我听说漕运十分复杂,牵涉官员甚广,据说每一任漕运总督都是给肥差。”
文平王妃的父亲是通政史,有关漕运的事情她还真是略知道一些,这何止是复杂,里头的水深着呢。
但是她不敢说,也不能说。
倒是东川王妃说了一句,“上京王公百官俸禄、戍卫官兵的口粮皆是从漕运而来,而且我听说蓄养马、驼的饲料也是如此,每年漕粮额定四五百万石之巨。”
傅元令有些意外的看了东川王妃一眼,笑着说道:“七嫂说的没错,差不多就是如此。朝廷因此设了漕运总督,而后又设了巡漕御史,便是为了巡漕查粮。”
晋安公主隐隐有些明白了,看着傅元令就问道:“所以现在漕运总督弹劾阙舟新港与他争利,就是指这个?”
傅元令点头,“每年大批漕粮由水路运至通州,在通州卸船之后,一部分运往上京粮仓,一部分留在通州粮仓。好比通州粮仓又会设有户部仓场衙门,置总督仓场侍郎,下设做粮厅,置户部司官,官员层层递加,漕事反而越加复杂。”
说到这里话头一顿,轻笑一声,“所以现在阙舟新港一旦承接不分漕运事宜,无疑等于触动了漕运的利益,他们怎么会愿意,自然是要闹上一闹,最好是把阙舟新港一棍子打死才好。”
晋安公主闻所未闻这些事情,神色凝重的看着傅元令,“漕运的收益这么高?”
傅元令摇摇头,“律法之下,合乎情理。律法之外,黑心烂肚。早些年傅家承接过漕粮的军民交兑等事宜,这些事情里头的纠葛更多。”
军民交兑,是指交漕粮之户将粮运至本州县码头,交兑给运军,由运军代为北运。
但是,漕粮纳户必须贴给运军耗米。
只这一项耗米,运军就能像漕粮纳户随意勒索,因此运费大增,民不堪其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