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刚听了一个程家人如何丧心病狂的故事,这会儿无论是宁西侯,还是唐师爷,都很不待见程家人。
他们先前就听过程家那些种种不好的风评,原本还想着一定要写奏章参程家一本,倒没料到今儿就听到这么一桩耸人听闻的事。
阮明姿的话里,几处重要的场景中,似是都有证人,这也不难查证。宁西侯虽说相信阮明姿,但为着让奏章更有说服力,其他证人的供词也是越详尽越好,宁西侯打算一会儿就派人实地走访去。
这会儿还在气头上,程家的人就犹如送人头一般,积极主动的送山了门。
唐师爷甚至还冷笑了一声,从牙齿里挤出几个字来,“呵呵,程家……”
宁西侯扬声道:“让他进来!”
书房外头那人领命去了。
阮明姿迟疑了下,似是在犹豫要不要告辞。宁西侯伸出手,示意她继续在这待着,顿了顿,他又道:“……一会儿还有绮宁的事,需你同我一道过去。”
阮明姿两只圆溜溜的杏眼儿几乎是立时放出了光。
宁西侯可真是太有效率了!
她乐悠悠的回了自个儿座位坐下,心情极好的朝着阿礁眨了眨眼。
阿礁却垂下了眼,眼神漠然。
不知怎么,看到阮明姿这副因为旁人双眼放亮的模样,阿礁觉得胸口有些闷。
阮明姿见阿礁这样,先是愣了下,倒也没多想。
毕竟阿礁一直就不喜欢同太多的旁人接触,这会儿她又为着救绮宁还得在宁西侯的书房中再等些时辰,也是难为他了。
阮明姿善解人意的想着。
唐师爷还惦记着程家那人渣,他沉声道:“虽说罪魁祸首是一个人,但程家一个人做不出这些丧心病狂的事来,定然是整个家族都为他遮掩疏通了……不过我还是想知道,程家那人渣排几?”
阮明姿回道:“说是程家五爷,不过眼下应该伤重还在床上躺着。”
唐师爷怔了下,皱了皱眉:“程五爷?”
宁西侯对程家的人员结构不太清楚,他看向唐师爷:“怎么了?”
唐师爷犹豫了下,还是道:“……先前我看过程家的家谱,这一代,记在族谱上的,从程一到程四,没有程五爷。”
阮明姿更是愣了下,只觉得身上的寒毛都要炸了起来,“怎么会?”
她来这庐阳道,跟那程五爷明里暗里有过多少次牵扯了?!
眼下说,程家族谱上,只到程四,没有程五,意思是,这程五是没上族谱的私生子还是怎么的?
但程五都嚣张成那副模样了,单是一个私生子,能有这么大的声势?
唐师爷似是想到什么陈年逸闻,突然“啊”了一声。
宁西侯知道唐师爷这人脑子灵光的很,便斜他一下:“有话快说。”
“是,侯爷,”唐师爷也没再卖关子,“就玉贵人,不是程家献给陛下的么?……我曾听说那其实不是程家嫡女,而是从旁支里寻出来的一个旁支女,说出去不大好听,但那玉贵人还是少女时便生得很有轻愁的韵味,楚楚动人极了,弃之也可惜,程家便把她充作程家嫡女献了上去,果然深受陛下宠爱,在后宫荣宠长久不衰……”
唐师爷八卦了一句皇帝的后宫,说完又似是觉得不妥,顿了顿,稍稍压低了声音,咳了一声把话题又给扯了回来,“……阮大姑娘说的程五,很可能就是玉贵人的弟弟。既然把玉贵人充作了嫡支,那程五自然也成了程家的嫡系五爷,只不过他们没有往族谱上写罢了。”
原来如此!
怪不得那程五这般嚣张,她原本以为是程家上头有人,没想到他的关系比程家上头有人更近一步,真要说起来,皇帝是他小姐夫!
怪不得!
阮明姿不由得看向宁西侯,“侯爷,您若是觉得棘手……”
宁西侯嗤笑一声,什么也没说,但那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阮明姿弯了弯唇,也没有再说什么。
程家的人很快就到了。
有人在外头帮着推开了书房门,程家那人一绕过隔屏就很是谄媚的笑着上前几步,给宁西侯行了大礼:“草民程二见过侯爷,侯爷这几日住的可还舒心?下人们可有哪里招待不周?”
宁西侯淡淡的应了一声“还可以”,程二便谄笑着抬起了头,结果这才发现书房里不仅宁西侯在,还有一位光彩夺目的明丽少女,正稳稳的坐在书房一侧的客座椅子上,正镇定从容的打量着他。
程二脑子里似是打了结,结结巴巴道:“这位……这位是……”
实在是阮明姿那长相气度都不太像是小地方出来的,他乍然一见,还以为是京城里溜出来的哪家的贵女,却又不敢瞎猜乱称呼,这才慌了神。
阮明姿对程家恶感很深,稍稍一点头,“鄙姓阮。”说了这句,便没再说旁的。
这副高傲的态度让程二更是确定,这定然是京城哪家的千金小姐了。
不过他们倒也不怕,他们程家可是出了个玉贵人,不比京城里那些有的没的更来的体面?
程二微微挺直了身子,对着阮明姿作了个揖:“原来是阮姑娘。”
他说完,又干巴巴的看向宁西侯。
宁西侯皱了皱眉:“程二爷,你求见本侯,可有什么事?”
程二愣了下,有些为难的看了阮明姿一眼,意思很明显。
宁西侯却很是不耐烦的又问了一遍:“……到底有什么事?”
程二便明白宁西侯的态度了。
宁西侯不是不知道,人家就要让这位姓阮的小姐在一旁听呢。
也不知道是什么关系?
不是听说宁西侯后院里只有一个姓马的侍妾吗?
程二一时有点慌,但来都来了,他硬着头皮拱了拱手:“……是这样,草民有一女,仰慕侯爷多时,她不求能帮上侯爷什么大忙,只求能在侯爷身边帮着磨个墨添个香什么的,就足够了。”
宁西侯面无表情的看了程二半晌,程二被宁西侯看的越发心慌,但他想起他作为“皇亲国戚”的底气,当即便又挺直了腰杆,对着宁西侯笑道:“说起来,小女还要喊宫里的玉贵人一声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