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以后,宋忘尘便告别了程锦,独自一人下山历练。
之后更是频频外出,从此一人,一剑闯天涯,斩妖除魔,手起刀落,绝情绝义。
他也因此扬名天下,得了个宋绝的称号。
再后来,他离奇的与一个女孩互换了身体,为了不让她坏了自己的声誉,被逼无奈与她牵扯在了一起。
这个女孩便是季暖。
季暖心地善良,最是爱笑,他第一次接触到了外人,那颗冰封已久的心,也逐渐被她那三月的暖阳融化了。
因为她,他对妖魔的执念逐渐减少许多,诛妖时,他也会考虑那妖是否当诛。
一年后,两人拜堂成了亲,过上了最平凡却也最幸福的生活。
只是这简单的幸福却并不长久,他亲眼见她变成了狐妖。
她说她倦了,不愿再与他逢场作戏了,她将长剑狠狠的插入他的腹中,头也不回的飞走了。
无论他如何唤她,她都没有回头,他伸出手,却无论如何也抓不住她。
即便她真的是狐妖,即便她真的骗了他,他也可以放下仇恨,带着她远离尘世,只愿她一直伴在自己身旁。
可她还是走了,连同他那颗破碎的心一起带走了。
腹中传来剧烈的疼,却也不及那心中疼痛的万分之一,他一遍遍低喃着她的名字,最终瘫倒在地。
……
孟颜手持一块锦帕,坐在床沿边,轻柔的为宋忘尘擦拭着汗珠,听他唤着季暖的名字,心里泛着难言的伤痛。
宋忘尘猛地一惊,旋即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苍白的面颊上,泛起一丝笑意。
这是孟颜第一次见他笑,也是他第一次抓着她的手,虽然他喊着别人的名字,但她还是止不住的面红耳赤,芳心大乱。
正当她要握他的手时,他的手又滑了下去,她的心也跟着掉了下去。
注视着他清朗俊逸的脸庞,久埋于心的情感突然爆发,她撑着床沿,红唇轻颤,缓缓向他靠近。
唐肆言正拿着伤药踏进房门,见此,立马假装咳嗽了两声,旋即怒吼道:“你在干嘛?”
孟颜惊慌失措的起身,瞪了眼坏她好事的男子,扭头不语,继续为宋忘尘拭去冷汗。
她竟想趁人之危,抢了季暖的人,现在还无视自己的存在,唐肆言又怎能咽得下这口气?
他疾步行至床边,刻意坐于孟颜身侧,挡住她的视线,并有意无意的撞了一下她的手腕处。
回头便挤眉弄眼道:“我觉得一个已婚妇女,待在一个已婚男人的房间不太合适,你觉得呢?王子妃、”
王子妃三字他刻意说的很重,意在提醒她,她已经是西域的王子妃了,得注意自己的身份。
……
今日一早,程筱柔就带着一批弟子出去了一趟,归来时便带回了受伤的宋忘尘还有孟颜,却不见季暖一同归来。
唐肆言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便想着询问一番,却见程筱柔双眼红肿,疲倦不堪。
其它师兄,师妹们个个神情萎靡,问他们,他们也不愿多说。
是汝沁与汝沁两姐妹
,哭哭啼啼的说季暖变成了怪物,在钦州杀了好几人,而且她还要杀了宋忘尘。
唐肆言如同当头棒喝般愣在原地,怎么可能?
没人比他更了解季暖,他们一同从二十一世纪穿越到了这里,说她是狐妖,说她一个警察杀了人,他绝对不信!
但好在,她们说季暖被人救走了,他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
待众人散去后,唐肆言便来到了清月殿。
程筱柔为百门发难之事忙得心力交瘁,此刻正坐在大殿之上,她单手撑头,双眸微阖,却是一点睡意也没有。
她虽以暮溪千年声誉保下了宋忘尘,却也明令禁止季暖再入暮溪。
她的原话是“宋忘尘乃我暮溪之人,一向都以斩妖除魔为己任,此番他所犯之错,必定并非他的本意。
狐妖惯用魅惑之术,宋忘尘也是身不由己,我以暮溪千年的声誉向大家保证,宋忘尘今后与狐妖再也瓜葛。
若他日狐妖再现,我暮溪必定首当其冲,义不容辞!”
这些话自然不是她的本意,季暖是什么样的人,她心里很清楚。
季暖故意当着百门的面刺伤了宋忘尘,她想以自己的性命护住他的声誉,保住他的性命,面对百门众人的围攻,她能做的,也仅限与此了。
而程筱柔唯一能做的,便是尽可能的护住宋忘尘,也算完成了季暖的心愿。
但季暖从此以后便成了百门追杀的对象,而且师兄若是醒来,她又该如何面对他?
唐肆言立在程筱柔面前五尺开外,唤了她好几声,才将她从思绪中拉了回来,随即故作轻松的笑道:“你来了?”
“筱柔、你信我吗?”他问,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你为何有此一问?”程筱柔答非所问,她知道唐肆言与季暖私交甚好,或许他是前来指责她的。
“我与你说过,季暖和我是同乡,没人比我更了解她,她绝对不会是狐妖,更不可能会杀人,你能信我吗?”
他殷切的想要为季暖洗刷冤屈,但程筱柔听了心里却很不舒服。
他问自己信不信他,可他现在不也是不信自己吗?
程筱柔起身,居高临下的注视着他,赌气问道:“那你告诉我,她家居何处,父母可还健在?
我现在就带人前去调查清楚,若她家世清白,我便还她清白。”
“她……”唐肆言欲言又止,他若是告诉她,他和季暖来自另一个世界,她能信吗?
若是不信,解释了也毫无意义。
若是信了,她必定不能接受,说不定会更加确定季暖狐妖的身份,届时,只会适得其反。
“你口口声声说她与你是同乡,却连她的家境也不清楚,你让我如何信你?”程筱柔言语间已迈步至他跟前,眸中难掩失望之意。
“筱柔、我……”他想要拉她的手,却见她刻意侧身躲避,举起的手又无力的垂了下去。
他言:“今日你也累了,早些休息吧!我这就去看看宋师兄,无论别人信不信季暖,他信便足够了!”
转身,便走出了清月殿,一路向松峰而来。
没想到
,刚踏进宋忘尘的房间,便见到孟颜想偷亲宋忘尘,他心里本就不痛快,现在自然无法好言相待。
王子妃这个身份于孟颜来说,本就是耻辱,当初若是自己没有为了东晋远嫁西域,宋忘尘又怎会被那妖女迷惑。
如今,卡诺已死,妖女的身份也被揭穿了,相信她也活不了多久了。
她与宋忘尘郎才女貌,本就是天作之合,又怎容他人多管闲事?
孟颜起身,冷哼一声,笑道:“你想为季暖打抱不平,她可是杀人凶手,是狐妖。
今日百门围攻时,唐世海可没少出力,你莫不是要为了她,跟你爹还有暮溪作对?”
看似询问,实则威胁,一个胆小怕事的纨绔子弟,她自然没放在眼里。
但孟颜还是小看了唐肆言,他虽胆小怕事,却极重情义。
更何况,唐世海做的事与他有何干系?至于暮溪,他相信筱柔一定能妥善处理此事。
现在只需要在季暖回来之前,赶走这个厚颜无耻的女人就行。
他言:“王子妃怕是误会了,我可没有为任何人打抱不平,纯粹是为了你的安危着想。
宋师兄的禀性你是知道的,他醒来若是知道你轻薄了他,恐怕你就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说得那叫一个义正言辞,脸上却是毫无掩饰的嘲讽之意。
“你……”孟颜怒指着他,气到舌头打结,一时间根本无言以对。
唐肆言得意的起身,一把拍掉她举起的手,指着大门笑道:“你什么你,你不要脸,师兄还得要呢,出门左拐,慢走、不送!”
孟颜攥紧拳头,浑身颤栗,怒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本公主动手,你还想不想活了。”
兴许是因为气坏了脑子,她竟想在暮溪的地界以公主的身份压人,其它人也就罢了,但她的对手可是唐肆言。
他这人别无长处,全凭一张利嘴吃饭,想要以此恐吓他,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这里是暮溪,你若是想摆你公主的架子,麻烦你赶紧回你的皇宫,在那里,你想怎么摆都行!”
他双手环胸,足尖重复着轻抬又轻落于地面的动作,得瑟的直视着她的双眸,笑得一脸猥琐。
孟颜早已气急败坏,漆黑的眸中散发着凶光,她恨不得立刻取了他的性命,但最终还是忍下了。
“唐肆言、你给我等着!”丢下一句恶狠狠的话,便转身离去。
唐肆言扯着大嗓门怼道:“谁要等你,麻烦你有多远滚多远,我和宋师兄都不欢迎你。”
孟颜脑中快速闪过了,一百多种杀他的方式,但最终还是全部否决了。
不过是一个嘴巴厉害点的家伙罢了,等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再杀他也不迟。
眼下,最麻烦的人是江雨,她看不透他。
她早知道江雨此人深不可测,但她怎么也没料到,他能在几天的时间里,聚集了百门前去围攻季暖。
她原本也想得不到宋忘尘就毁了他,但季暖竟自寻死路,刻意与宋忘尘划清了界线,还动手刺了他一剑。
如今,宋忘尘该是伤透了心,孟颜心中那早已熄灭的火苗,再次疯狂燃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