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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八章

小七和弘轩留下的小衣裳不少,即使是往宫里尔柔那里送了一部分去,余下的还足够肚子里的一双龙凤胎穿了,但是堂堂亲王子嗣,针线上自然是不敢有所怠慢,哪怕是尔芙并没有吩咐下去,这些日子也赶出了一大包小人儿穿的衣物鞋帽、披风、被褥等东西。

针线上的人都是配色的高手,看着那些红彤彤、金灿灿的小衣裳,尔芙也是喜欢得不了,但是担心混进去不好的东西,并没有接到手上,只是让大嬷嬷拿着远远瞧着,又吩咐了太医仔细检查一番,这才让玉静领着小丫鬟去洗洗收起来。

"那些接生嬷嬷和医女那里,还要麻烦嬷嬷多盯着些,吃得东西一定要让太医瞧过了,免得临时出现什么身子不妥当的!"尔芙揉了揉发胀的额角,低声说道。

大嬷嬷连连点头。

尔芙初进王府,她就一直在西小院里伺候,饶是她不想承认丢了四爷奶嬷嬷的荣耀,成为了侧福晋的管事嬷嬷,但是这些年过去,她和尔芙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绑在了一条船上,甚至比起越发威严的四爷,她也喜欢这个有些孩子气的侧福晋。

她比宫里四爷的亲额娘德妃娘娘还要了解四爷的脾气,有这么个孩子气的侧福晋陪着四爷,她就算是现在就闭上眼,也能安心了。

"主子也得当心些,若是没大事就不要出院子了,免得真有那被财帛眯了眼的贱婢冒险动手!"大嬷嬷看着尔芙已经踩着鞋子往院子里走动,轻声提醒道。

尔芙明白大嬷嬷的担忧,笑着应了,沿着回廊走了两圈,觉得身子有些乏了,便回到了房中歇下,看着玉华等人坐在窗边做绣活,笑吟吟的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

雍亲王府,前院书房里,四爷笑得好像二傻子似的捏着信纸就不撒手了,连声夸着苏培盛的差事当得好,又闻了闻那淡淡的熏香,沉声吩咐道:"爷记得前些日子戴先生不知从哪弄了些玫瑰香的香露进府,你明个儿去给你瓜尔佳主子送去,她就喜欢那些个东西!"

苏培盛心底的小人儿泪流满脸,脸上却是笑得眉飞色舞的点了点头。

"晚上就让膳房准备道清汤的羊肉锅和几道绿叶菜就行了!"四爷翻了翻尔芙亲笔写下的餐单,一脸欢喜的收到了锦盒里放好,这才似是漫不经心的低声道。

对于四爷这种临时起意的点餐行为,苏培盛怒点三十二个赞的欢欢喜喜的跑去给老刘头添堵了。

四爷目送着苏培盛走出书房,又在书房里绕了两圈,这才吩咐王以诚找出信纸来给尔芙写起了回信。

自打尔芙落水醒来,四爷就一直想要和尔芙说些什么,可是一瞧见尔芙那双满是受伤的眸子,他脑子里想的话就好像长了翅膀似的飞走了,所以他一直不敢着尔芙的面,只能一趟一趟的折腾苏培盛,希望从这点上让尔芙明白他的苦心。

如今收到了尔芙写来情意满满的信件...

四爷觉得一直压在他心底的大石头终于算是没了,要不是顾忌着在苏培盛等人眼中的冷峻严肃的气质,他都恨不得嚎叫两嗓子表达兴奋了。

手起笔落,洋洋洒洒数百字的书信就那么一撮而就的写好了。

看着薄薄的两张纸,四爷有些心虚了,毕竟尔芙让人捎进来的书信那么厚,他这般回信,估计以小妮子那么矫情的性子,一定会觉得敷衍吧!

王以诚站在书案边上,见四爷那脸上的颜色如调色盘一般变来变去的,默默选择了垂眸装瞧不见,手脚麻利的取过了一叠子信纸都送到了四爷眼前,免得一会儿四爷又叫他铺纸。

果然,信纸刚刚从搁置架上取下摆好,四爷就迫不及待的扯过了一张继续写了起来。

见惯了干练简洁的四爷,王以诚表示自家主子可能有往话唠发展的潜质,眼瞧着一张张的信纸上布满了墨字,他不禁有些好奇四爷哪来那么多话要写成信的告诉瓜尔佳侧福晋。

四爷一连写满了十余张信纸后,满意的勾了勾唇角,抬手取过了信封装好,又拿过了朱漆火封封好了封口,这才夹在了一本书卷里夹好,打算明个儿下朝后往园子里去一趟。

毕竟好几天没有见到尔芙了,四爷也是很想念那妮子的。

不等四爷将这安排告诉刚刚刺激完前院膳房的刘老头,而兴奋的眼睛眯成一条线的苏培盛,后院里就来人来请他过去了。

弘昀发烧了。

小小只的人儿,满面通红的躺在架子床上,一双眼睛里没有半点光彩,身上搭着两床厚厚的被子,还一直嚷着冷,整个人都好似虾米般的蜷缩着。

"这是怎么弄的?"四爷有些心疼的摸了摸弘昀都烫手的脑门,厉眸扫了眼站在边上垂泪的李氏,沉声问道。

说完,四爷也不等李氏回话,转过身子直接拿过了丫鬟手中刚煎好的消热汤药,吩咐苏培盛上前扶着弘昀起身,便不大熟练的拿着汤匙替弘昀喂起药来。

只是弘昀已经病得昏昏沉沉的,这会儿闻到那股子难闻的药味,便闹别扭的拧过头去,再加上四爷业务不大熟练,一碗药就喂进去了一小半,其余的都洒在了弘昀的衣襟和被子上了,弄得四爷愣是在这样凉爽宜人的季节里逼出了一身的汗。

"再去煎一碗!"四爷担心药量不够,起不到退烧的效果,将那碗直接摔在了李氏怀里,看着小丫鬟冷声吩咐道。

李氏被四爷这种近乎打脸的行为气得半死,却也只能咬牙吞下,拧着帕子垂眸敛下了眼里那已经形成风暴的怒火,柔声劝慰道:"爷也不要太担心了,太医之前把过脉了,说是换季引起的不适,用过两天药就没事了!"

"没事?"四爷闻言,喜怒不明的抬眸反问道。

李氏尴尬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都怪妾身这些日子忽略了弘昀这小子,让他遭了这么些罪!"

"行了,你平日里又要帮着福晋打理府里那些个琐事,又是要赴那些簪花宴的,难免有照顾不到的地方!"四爷微微抬手,冷声打断了李氏的话,暗道以后不能让弘昀经常出入内院了,这李氏不是个好的。

四爷的话音一落,李氏就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进府几年,她虽然没有经常陪伴在四爷身边,但是一贯擅长察言观色的她对四爷的脾气,那也有几分了解,更何况四爷那话说的明显就是迁怒她了,她又不是个傻子。

李氏双眸垂泪,好看的秀眉拧成了一团,轻声道:"妾身明白是妾身太过疏忽了弘昀这孩子,可是妾身也是不得以才这么做的阿!"

四爷并没有转头去看李氏那副唱作俱佳的戏码,只是心疼的看着喝过药正在休息的弘昀,一直到确定弘昀睡着了,这才一甩袖子往正堂走去。

李氏太自信了。

她自信她的小动作能瞒过众人,却不知道这府里本就没有秘密,那些未曾被揭露出来的秘密,不过是因为并没有妨碍到其他人的利益,或者是因为太过芝麻绿豆的小事,别人懒得理会罢了。

大李氏不是傻子。

当初,四爷震怒下将她打发到了盛京的庄子里清修,可是她到底是在府里经营了十余年的老人儿,总有几个真正忠心于她的人在府里。

李氏自以为让人将那些寒凉之物让弘昀吃下没人察觉,却不想早就被人传到了他四爷耳朵里。

"爷去正院那边和福晋说一声,这些日子你就专心照顾弘昀吧!"四爷被李氏那哭哭啼啼的做戏样子,弄得心里烦了,刚端起来的茶碗往桌上一摔,起身就往外走去。

一听说要被福晋收回那部分打理家事的权利...

李氏真真是慌了神,可是四爷定下的事情,那哪是她能干涉得了的,所以这份不满和不甘,自然也被她记到了弘昀头上。

重新回到厢房的内室,看着仍然躺在被窝里安眠的弘昀,李氏咬着牙掀开了弘昀身上的被子,一直到看着弘昀冻得闭着眼睛打哆嗦,这才将被子又丢回到了弘昀身上,周而复始,连续折腾了足有五六次,一直到日落时分,弘昀那刚刚喝药退下的热就又起来了。

被李氏留在府里照顾弘昀的奶嬷嬷见状觉得不妥,心知四爷今个儿去了正院和福晋说话,估计能留在正院陪福晋用完饭,忙叫了两个小丫鬟打掩护,偷摸躲过了守门婆子的注意,径自就往正院跑去。

...

正院里,四爷正和福晋商量着要给弘昀换个额娘的事情。

毕竟弘晖之前亏空的厉害,要好生将养着,估计才能保住四十寿元,又是难有子嗣承继血脉,要是将弘昀养在乌拉那拉氏膝下,待弘昀弱冠成家,再过继个子嗣给弘晖一脉,这样既能让弘晖不至于无子送终,又能让李氏少了那些个野心,这也算是件不错不错的事情吧!

只是原本四爷心里打算的不错,这边刚刚做好铺垫,还没有说到正事,那边弘昀的奶嬷嬷就闯进了正院,直接让四爷之前付出的努力都白费了。

这奶嬷嬷是李氏留下的老人。

之前就跟在弘昀身边伺候着,只是个不起眼的奶嬷嬷,所以李氏大手笔换人的时候就忽略了她,却没有想到她才是李氏原本最属意的弘昀管事嬷嬷的人选,不过因为四爷不同意,这才一直担着弘昀奶嬷嬷的名头跟在弘昀身边。

平日里,李氏也不常与她联络,所以一直住在东小院的小李氏都不知道这层事情。

"主子爷,请您去看看弘昀阿哥吧,阿哥又发热了!"奶嬷嬷擦了把眼角无意识落下的泪珠子,哽咽着说道。

四爷拧了拧眉,对着同样满脸担忧的乌拉那拉氏点了点头,抬腿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沉声问道:"之前弘昀用过药就已经退烧了,怎么的又热起来了?"

奶嬷嬷一路小跑的跟在四爷身后,听四爷问起,一时间有些拿不准该不该说出她看到的事情,倒是忘记了这位主子爷的臭脾气,好在旁边苏培盛看着她为难的模样,心里有些不落忍,便帮腔的解释了句:"小主子虽然看起来壮实,但是到底是小孩子,这难免体弱些!"

"胡说!"四爷冷冷的瞥了眼苏培盛,低声喝斥道。

不过随着苏培盛的出声,四爷也注意到了那奶嬷嬷眼里的为难之色,便也没有再追问,快步往东小院走去,一进门就听见李氏正吩咐丫鬟去前头请太医过来看诊和打发小丫鬟去正院找他的动静,虽然心下生疑,但是还是惦记着弘昀的身子,迈步就往厢房走去。

"这是怎么回事!"刚刚在门口,四爷就和那奶嬷嬷分开了,这会儿他的出现显得有些突兀,看着傻愣愣的李氏,沉声问道。

"爷,您可算是过来了,弘昀他突然就又烧了起来,连刚刚喝进去的汤药都吐了,妾身真是怕得厉害!"李氏拧着帕子沾了沾眼角,低声说道。

"妾身已经让人请了太医过来,原还打算让丫鬟们去寻您拿个主意呢!"李氏见四爷并未搭腔,再接再励的说道。

四爷微微点头,坐在了床边的绣墩上,一把抓住了弘昀有些发抖的小手,又摸了摸弘昀的额头,有些不放心的催促着苏培盛尽快进宫去请了更厉害的太医来瞧,比如什么院正、院判的...

一天之内,沐休的刘太医两次被雍亲王府的人接进了府门,他表示压力山大有木有,尤其是再替弘昀把脉,发现弘昀阿哥用过药又严重了后,他就更加害怕了。

刘太医的祖上就是宫里的太医,听说过、见过的腌臜事多得举不胜举。

这会儿只是浅浅一搭脉,他就发现了问题。

小孩子体弱,即使是养得再好,但是到底抵抗力不如大人,这么三番五次的发汗受凉,很可能会就这么一直病下去,原本好好的孩子就这么完了。

只是有一点,刘太医有些搞不懂了。

按照李侧福晋所说,她一直守在这里没离开,那动手让弘昀阿哥连连受凉的人,难不成就是李侧福晋了?可是这也说不通呀,毕竟她是孩子的亲额娘,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呢!

不怪刘太医想不通,谁让他从未见过之前的大李氏呢!

"小孩子发热有些反复,也属于平常,微臣再重新开副方子就好了!"虽然想不通,但是作为太医世家出身的刘太医还是保持了不说不错的原则,麻利的找了个借口,低声说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