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楚伊然是……”
玉清婉猛地止住。
但颜瑾虞已经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现在,她百分之百能确定楚伊然就是柳广的女儿。
不过,从面上根本看不出来她的目的是这个,只见她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道:“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只需要告诉我,除了柳俊青和楚伊然,还有没有其他人即可。”
听到颜瑾虞的话,别说其他人,就是殷九烬都有些意外。
楚伊然?
他总算知道小姑娘那天提起楚伊然为何透着古怪了,原来楚伊然竟是柳广的女儿。
刚才那个女人没否认,就说明柳俊青会暴露,确实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掩护楚伊然。
这倒是比柳俊青为了玉清婉移情别恋一怒之下对他下杀手要更容易让他接受些。
尽管这样完全证实了柳俊青的背叛,但至少可以说明,柳俊青还没有那么逊。
不管是作为自己人还是敌人,能为保全队友牺牲自己,都不是常人能做到的。
思绪收回,殷九烬看向颜瑾虞。
神色柔和。
小姑娘真是聪明,这套话的本事真是不小。
“没有了,没有其他人了!”
颜瑾虞晃了晃手里的匕首,笑了笑,歪头看她,“你可要想好了再说,不然我这匕首……哦,这匕首是你的,想来匕首锋不锋利,你应该最清楚。”
“虽说匕首很锋利,但当年我在鬼刹岛也见识过不少用锋利匕首设计出来的酷刑。别说你这细皮嫩肉的,就是当年那些在刀尖上讨生活的大男人,都受不住那样的酷刑……”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玉清婉抱头尖叫。
“我什么都不知道,没有人了,我就知道一个楚伊然!你别、别……”
颜瑾虞冷眼看着这一幕。
玉清婉这样子……
竟像是知道她所说的酷刑是什么一样。
“别紧张,我也就说说,那么残忍的刑罚我才不会亲自动手呢。不知道就不知道,至于吓成这样么?”
玉清婉想瞪她,想骂她站着说话不腰疼。
可她不敢。
很早的时候,她也在鬼刹岛生活过一段时间。
那时,她恰看到鬼刹岛公开处理叛徒。
她整整一个星期饭都吃不下,一吃就吐。
“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柳广在帝都或是在别的地儿有没有藏身地,这你总该知道吧?”
“我不知道!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她说这个话的时候没有犹豫,即使只是犹豫了一秒不到,颜瑾虞都会信她的话。
想不到玉清婉竟知道柳广的藏身地,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不管她知道的地方是不是如今柳广藏身的,能捣毁一处是一处不是?反正他们也不吃亏。
弯腰,匕首再次挑起玉清婉的下巴,“看着我,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她的笑澄澈单纯,却让玉清婉有种恶鬼索命的感觉。
“我、我、我……”
“我相信玉清婉小姐是聪明人,说还是不说,在你一念之间,当然,生还是死,也是在你一念之间。”
说话间,手里的匕首在她脖子打转。
玉清婉神经紧绷。
“城南!城南富人区别墅群的十号别墅楼!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你放了我,你放了……”我。
最后一个字没说完。
匕首没入。
不停的吐着血,却已经说不出话,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颜瑾虞。
颜瑾虞拍拍手收回脚,冷冷一笑,“我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对于想要杀我的人,我绝不会心慈手软。”
“觉得我说话不算话?你不仅觊觎我的男人,还想杀我,怎么会天真的以为我会放过你呢?难道在你看来,我长得很像好人?”
“说来,你今天会选择冒险自己出手,是因为发觉九哥派了人看着,你根本没机会找其他人帮忙吧?”
“你说你既然都发现你被盯着了,怎么还不想办法溜呢?不仅不想办法溜,还不自量力的送上门,你的脑子当真没问题?”
玉清婉直接气得一口血喷出来。
彻底断了气息。
死不瞑目。
这时,在场包括殷九烬在内的所有人,都才反应过来。
反应过来,不少人就是头皮发麻。
她居然就那么直接将匕首刺下去,眼睛都不眨一下,又狠又残忍!
他们现在相信了,她真的是那个传闻中杀人不眨眼的第一杀手!
对颜瑾虞这个未来的女主人,更加敬畏!
殷九烬回过神,抿唇朝颜瑾虞走去。
其他人的失神是震惊于颜瑾虞的狠和残忍,只有殷九烬是心疼。
殷九烬看到,那匕首落下之后,收回手时,颜瑾虞的手指蜷缩了一下。
她是狠,这一点无可厚非。
但她心里也有一道坎。
时至今日,哪怕死在她手上的人不计其数,哪怕她所谓的“病症”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也依旧会受到些影响。
殷九烬走过去牵起她的手,吩咐程林:“这里收拾干净。”
“……是。”程林都被颜瑾虞的狠震慑到了。
“九爷……”孟召羞愧万分,想要和殷九烬道歉,殷九烬却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牵着颜瑾虞就走。
程林忙阻止他,“孟叔,九爷向来赏罚分明,你也是识人不清,九爷就算要罚你也不会太重,不必担心。”
事实上,程林是不希望孟召这时候去招惹九爷。
再怎么样,玉清婉也是孟召引狼入室的,这个时候再凑到九爷面前,只会激怒九爷,顺道耽搁九爷的时间。
而九爷,此时明显有别的事要做。
动了动唇,孟召想说,他担心的不是这个,他是觉得愧对九爷。
但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错了就是错了。
他没那个脸去奢求九爷的原谅。
看那边死不瞑目的玉清婉一眼,孟召心情非常复杂。
得知玉清婉从始至终都在骗他,算计了他还不觉得愧疚,他很心寒。可此时看到她的尸体躺在那里,他心里又很不好受。
“谢谢,这里就交给你处理了,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休息。”
*
殷九烬拉着颜瑾虞离开,就直接往最近的卫生间去。
洗手台,他打开水龙头将颜瑾虞纤细的双手握在手心,一点一点帮她清洗。
颜瑾虞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有点呆呆的,任他摆布。
细细的将她的手洗干净,还拿了纸巾帮她把手擦干,殷九烬这才牵着她走出卫生间。
两人来到外面绿植极好的院子,殷九烬就直接将人揽进怀里吻了一会儿,才抱着她说:“以前不是和你说过,可以不用你自己动手么?”
“且不说有那么多下属在,一个小角色而已,他们完全可以代劳,我还在你身边呢,你想杀谁,可以让我帮你。”
“要杀我的人,我亲自动手解决,心里才痛快。”
双手环着他的腰,“只是血溅到手上的时候有点恶心而已。九哥,你就是太紧张了,我又不是第一次动手杀人。”
她这倒不是说假话,真的只是恶心而已。
果然杀人还是要不见血的好。
松开殷九烬,抬头与他对视,“倒是九哥,我刚刚是不是吓到你了?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狠特别残忍?”
还不等殷九烬回答,颜瑾虞就说:“可是在鬼刹岛的那些年,尤其是我手上还没有这杀伤性武器的那些年,我就是这么过来的。”
说着,她还抬起她的左手,将手腕上的“手表”露出来。
殷九烬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握着她的左手,摩挲着她那块“手表”,眸色深深。
是了,她的武器是她自己组装的,可她刚到鬼刹岛的那些年,又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武器傍身?
就算有,她也未必能像如今这样运用自如。
而在没有这个武器傍身之前,她在鬼刹岛又是怎么过来的?
“这个,是你什么时候组装的?”
“大概五岁的时候吧,那时刚好得到一块材料,就亲自做的。”
“不过,我将它运用自如,花了将近三年时间。”她所谓的运用自如,是完全能用其挡下密密麻麻的子弹。
五岁……
殷九烬只要一想到那样一个小小的身影在枪林弹雨中穿梭,心口就抽疼得厉害,眼眶都有些发红。
再次将人抱在怀里,这次抱得特别紧,“以后有我在身边,又不是非你动手不可的情况,要杀谁都让我来,好吗?”
感觉到他的心疼和担心,颜瑾虞靠在他怀里,低低应:“好。”
果然刚才还是吓到他了吧。
“事不宜迟,九哥,我们去城南的富人区看看。”
*
半个小时后,帝都某处庭院。
“死了?”
“是的,父亲,刚接到的消息,人死在‘魑’手里。”柳郁道。
院子里,柳广坐在轮椅上,重重拧眉,“她是不是知道伊然的事?”
“应该不知道,柳俊青如果护着她,不会告诉她这件事;柳俊青如果没那么在意她,更不会将这么机密的事告诉她。”柳郁说得很自信。
“这就好。”
“她还知不知道其他秘密?”柳广这话是问身后的黑曜。
“她之前私自行事,我看在俊青的面上,只是让你亲自去警告她。你和她有过接触,想来应该对她更了解。”
“不了解。”黑曜依旧面无表情。
“不过您大可放心,她就是个明知已经被对方盯上,却还不想办法逃脱的蠢货,不可能知道什么秘密。”
“这就好。”
“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对我们不利,立即转移。”
说完,自己推着轮椅离开。
柳郁忙跟上,帮他推。
黑曜看着他们走远的背影,眼睫微垂,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半晌,正要缓步跟上去,身后就传来一道声音:“他们口中那个死在颜大小姐手里的人,其实是知道些秘密的,可对?”
黑曜回头,就看到站在那里的凌·琼斯。
而他的轮椅就在不远处,由那个面具人推着。
凌·琼斯一脸兴味,好似将看透了黑曜一样。
黑曜却什么都没说,看他一眼就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了。
凌·琼斯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忽而笑出声。
这个黑曜还真是有意思,他装伤情未恢复,他看到了竟也像没看到一样。
完全将他当空气。
要说黑曜没问题,打死他都不信。
可叹柳广竟还对黑曜那么信任。
面具人将轮椅推上来,凌·琼斯坐上去,又是一副重伤未愈的模样。
“听说你们大学已经开始报到,大后天就要开学,你不回去?”
“你觉得呢?”
“好吧,说不过你。请假也好延迟报到也罢,你自己和学校联系好,别耽搁了学业,等这里的事结束,就回学校去。”
“你这副说话的口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的班主任。”
“本来我就是你的班主任,当然,我是说以前。”
“……我的事你不必操心,我自有安排。倒是你,刚才莽撞了,你不该直接和黑曜挑明。”
“怕什么,黑曜也未必见得就是敌人。”
“轻信旁人,这不像你。”
“你错了,我并未轻信谁。我是拿准了黑曜不会是敌人,才敢挑明了说。”
“依据呢?”
“直觉呗。”
“……”
两人说着,走远了。
*
颜瑾虞和殷九烬来到城南富人区。
别墅群,往十号别墅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