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 李萃茶和柳瑗一样,因为温如煦对她们的另眼相待, 两人在柳谷语面前都有些莫名的优越感, 经常跑到她面前来刷存在感,这么久不见人,也不是李萃茶的性格。
来时走了十天, 回去的时候就快得多,只五天就到了京城郊外。卫氏说的不回侯府, 还真不是说说而已, 到了郊外之后, 她身边的婆子就指挥人, 把她自己和儿子女儿的马车脱离了车队, 转向了去郊外庄子的路。
马车转道,楚云梨看向那边一眼望不到头的车队, 放下了帘子。
柳瑗若是死了才好,要是没死, 她的脸没好,要是蒙面纱出来, 外人乍一看, 难免会犯嘀咕。安国侯府在朝中也是有政敌的,暗地里不少人想要侯府倒霉。
所以,柳瑗不会出来。就是她想,温如煦也不能答应。
卫氏在郊外的庄子很大,分成里外三进, 刚好,母子三人每人一进。
近来柳谷城夫妻俩都很兴奋,现在还能不回府,两人就更高兴了,要知道,原先杨氏的身子就是在侯府中被毁的,且还是无声无息,要不是她回娘家特意找了大夫来看,兴许还发现不了。
府中的人既然不想让她生,如今她有了孩子,不知道那些人暗地里还会做出什么来,为了安全起见,还是不回去最好。
庄子上确实安全,看着庄子的人全部都是卫氏的陪嫁,这些人值得信任。
没有危险,夫妻两人就来了兴致,拎着篓子和小刀去地里挖野菜。当然了,杨氏是不能吃的,只能干看着,把她馋得直流口水。柳谷城这个坏心眼的,故意在妻子面前吃得很香,气得杨氏狠掐了他几把。
楚云梨其实也没闲着,除了很能赚钱的几个铺子,她把嫁妆变现了许多,全部投入到了郊外的善堂中,全是上门来的穷人,只要干活就都能有一口饭吃。
这日午后,柳谷城夫妻两人又去地里挖野菜,卫氏还在午睡,丫鬟进门来禀告道,“姑娘,外头有位姑娘求见。”
“谁呀?”楚云梨随口问。
丫鬟有些疑惑,“她蒙着脸,奴婢看不清,又不肯拿下面纱。自称姓李,还说您认识她。”
楚云梨想了想,“请她进来。”
从院子门口走进来的女子一身素衣,行动间裙摆飘荡出美妙的弧度,身段苗条,额头上看得到她肌肤白皙,虽然她蒙着脸,但对上那双眼,楚云梨就知道她是谁了。
——李萃茶!
还能看到她,楚云梨是有些惊讶的,照她的想法,既然柳瑗没死,那死的那个人很可能就是李萃茶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楚云梨看了看她左右,真的只有她自己,丫鬟都没带一个,又问,“你难道没和温公子一起去安国侯府?”
李萃茶的眼中,瞬间就溢满了泪,看了看左右,道,“柳姑娘,有些话我想要单独跟你说。”见楚云梨没有挥退丫鬟的意思,补充道,“是关于你姐姐的。”
楚云梨摆摆手,丫鬟全部退出了院子,她坐的地方有些空旷,周围藏不住人,声音小一些的话,根本不会有人偷听到。
李萃茶抹了抹眼睛,“你姐姐没有死。”
话落,见楚云梨一点都不意外,李萃茶苦涩的笑了笑,“你早就知道她在温公子心中的地位,对不对?”
楚云梨扬眉,“她还是宫妃,温如煦都能与她勾勾搭搭,那可是要命的事!换句话说,温如煦为了她,可以不要命,甚至不惜搭上安国侯府。让他亲自去杀她,杀死了我才奇怪……只是我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你知道吗?愿意说说吗?”
李萃茶露在面纱外面的脸苍白下来,眼泪又掉了下来,“原来,只有我一个人看不透!”她开始抽抽噎噎的哭,渐渐地放声大哭。
楚云梨听在耳中,越来越烦躁 ,“你找我什么事?”
好半晌,李萃茶才收了哭声,深呼吸好几次,才道,“避暑山庄的时候,刘公公带着人来传旨,让温公子亲自送瑗嫔一程!”
“传旨的时候我也在。当时我有些怕他胆大妄为救下人,他要是昏头了,那就是欺君之罪。但我却没想到,刘公公走后,他让我与他一起去瑗嫔的院子……当时我想拒绝,但我没拒绝。”
楚云梨扬眉,“你也想她死?”还想亲眼看着柳瑗死。
李萃茶低着头,没有回答,继续道,“到了瑗嫔的屋子里时,他挥退了众人,包括我,说是要单独和瑗嫔道别。”
“我是比较好奇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的,于是我没走,就站在门口偷听,但我没想到……”说到这里,她似乎承受不住般再次痛哭,嚎啕道,“他果然没想杀她,想要我替她死,理由是我们俩最为相似,要是我死了,宫中的人不会怀疑瑗嫔没死……”
她哭的越发厉害,楚云梨不想听她哭,只想知道结果,问,“后来呢?”
李萃茶好容易才敛了哭声,“后来我跑了,直接回了安国侯府的院子。然后,我就见他带了柳瑗回来,之后没多久,那边就失火了,莫名其妙的,仵作居然认为死了几个人中有瑗嫔。”
所以,李萃茶和柳瑗都没死,两个女人都被温如煦带在身边,甚至还一起带了回来。
既然柳瑗成功假死,那他们三人老老实实窝在侯府就行了,李萃茶又跑出来做什么?
楚云梨疑惑,问道,“你告诉我这些,有什么目的吗?”
李萃茶再次左右看了看,确定院子里只有她们两人,伸手去解下被眼泪湿了大半的面纱。只见她白皙的脸上满是疙瘩,就是当初她下给柳瑗的药长出来的那种,几乎是一模一样。
楚云梨惊讶的站起,“你的脸?”
李萃茶眼神里满是恨意,“他想要帮柳瑗治脸,但她又不能出现在人前,就把她脸上挤出来的汁水混在我的脂粉中。”
成功让两个女人都毁了容了。
不知道温如煦整日守着两个长相相似同样毁了容貌的女人,又是个什么心情。
楚云梨讶然,“所以,他带着你求医问药。之后回去给她治脸?”
李萃茶点头,“发现脸上长了疙瘩,我特别惶恐,还是他几次安慰我,还带着我到处问医,哪怕是京城名医,也不惜重金求治,本来我挺感动。后来我发现我喝的药都是熬了两锅的,才偶然发现,柳瑗她的脸比我严重得多了。”
“见我知道真相,他们俩也不瞒着我了,很直白的跟我说,让我乖乖的不要闹,只要把她治好了,就放我回家……我不想帮她治!今日早上和采买的婆子一起就跑出来了。”
“出来了之后我没地方去,不能回家,后来偶然知道你住在郊外……我知道,你是个善心的姑娘,您能不能救救我?”
楚云梨撑着下巴,心里把这些事理了一遍,让人意外的就是温如煦非要把这毒传给李萃茶。
不过又一想,要是随便给一个丫头,也不适合带着个丫鬟四处求医问药吧?那才会让人觉得奇怪。
传给李萃茶,众人都知道他和宫中的瑗嫔有旧情,如今她没了,对着与她长相相似的李萃茶再上心都不为过。
也怪安国侯府女眷太少,除了李萃茶,想要大张旗鼓的求医问药,大概得让冯氏脸上长疙瘩,温如煦如此重视众人才觉得正常了。
再有就是,温如煦胆敢高调的带着李萃茶四处求医,其实胆子挺大,都知道宫中的瑗嫔脸上有疾需要带面纱,他这边还带着一个脸上有面纱的女人招摇过市,是觉得他足够坦荡后外人便不会怀疑吗?
楚云梨沉吟了下,道,“我不是大夫,你的脸我没法给你治,并且,我也不好给你请大夫。”
李萃茶蒙上面纱,“我这脸,已经看过了京城好多大夫,甚至是太医也请了好几个,能够不继续长疙瘩就是好的。我不求你帮我请大夫,只想要你收留我!我想要看看,没了我,他会如何帮她治脸!”
楚云梨哑然,提醒她道,“光明正大的治吧,你这一走,还正好了。你说他想要你代她死,本来他就想要她以你的身份活下去。现在好了,他帮李姑娘治脸的事情许多人都知道了,如今你不在,他还可以直接带着“李姑娘”四处求医了。”
闻言,李萃茶的顿时惨白如纸,“他怎么敢?”
楚云梨帮她分析,“他都敢把死犯带出来,还有什么不敢做的?我要是你,就赶紧回去,别让人占了你的身份才好。”
兴许是李萃茶出来的时候耽搁太久,这会儿天色已然不早,就是立刻赶回去,也赶不上进城了。
楚云梨也没想留她住下,几句话之后就把人打发了,没想到翌日午后,李萃茶又来了,一脸沮丧,浑身气息阴郁无比。
“这是怎么了?”
李萃茶进门后就跪下了,“柳姑娘,求您收留我。我已经回不去了。”
原来是她昨晚上在京城城门口过夜,早上天蒙蒙亮就进城,刚到内城,就听说温公子带着“李姑娘”去求已然致仕的胡院首的事。
听到这些后,李萃茶便再没有回去,因为她不知道那时候没有杀她的温如煦,会不会想要让柳瑗成功占了她的身份而杀了她。
此事算是在楚云梨意料之中,问,“我收留你之后呢,你想要怎么做?”
李萃茶眼神里满是恨意,咬牙道,“她以为我身份是那么好占的吗?我爹娘最是难缠,要是知道女儿得侯府这样看重,我就不信他们忍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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