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问着百官,那搁在林文正脖子上的剑身又动了动,让剑刃下的鲜血流得更快。
看到这女人的狠戾,百官们非常老实。
“此子乃反贼之子,亦是反贼,其罪当诛。”
因为摸不准这女人究竟是怎么个意思,他们便只能说他该杀,但具体如何,当然是看她的意思,她怎么做都是对的。
有官员开了头,其他官员自然便也跟着高声呼喊,“反贼之子,亦是反贼,其罪当诛。”
听到百官的回答,林楚再看向林建元,笑着问道,“祖父,您觉得呢?”
“你要怎样才放过他?”受制于人的林建元只能咬牙切齿地问。
但林楚并未问答,只道,“祖父,您瞧您自己,已是满头华发,已是垂垂老矣呐,对于朝务之事,更是力不从心。”
闻言,林建元瞬间暴怒无比,已经忘记孙子还在对方手下,只大骂道,“你,你什么意思?难不成要逼宫?”
却见殿下那温润女子摇摇头,“祖父说笑了,孙儿哪有这个意思,孙儿只是担心您的身体呢。”
然而,她的话音刚落,便有大臣跪下,向龙椅上的皇帝陛下进言,“陛下,您龙体有恙,为了龙体着想,当禅位于皇孙殿下,将自己从繁琐的朝务中解脱出来,修养天年呐。”
“万望陛下以龙体为重,禅位于皇孙殿下。”
“万望陛下以龙体为重,禅位于皇孙殿下。”
。。。
随着朝臣们不断叫嚣着让自己让位,那林建元瞬间便是血气上涌,呼吸都不顺了,抖着干枯的手指指向他们,“你,你们,你们,混账,一群混账,竟然敢逼朕退位,你们这些乱臣贼子,你们...”
说着,说着,便见他用另一只手捂住胸口,气得胸前起伏不定,气息不稳,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望陛下以龙体为重,禅位于皇孙殿下,”百官们继续山呼着。
这位皇孙殿下摆明了就是不打算继续等下去,等陛下百年之后再接位了。
既然她不打算让陛下继续坐在皇位上,那他们自然也无需担心这位很快就坐不了皇位的人的清算,便是毫不客气地让他让位。
之前还客客气气的,便是怕皇孙殿下继续扶他当傀儡呢。
且说那林建元。
看到百官彻底倒戈,又看到压在孙子脖子上的锋利剑刃不断抵着那脆弱的肌肤来回厮磨,在察觉到自己气息不顺时,那逆女和这群墙头草就像感受不到似的,根本不欲理会自己,他就知道,自己如果不答应,他们就会一直这般下去,不给自己离开的机会,哪怕自己气死在龙椅上。
他很怕自己会被气出个好歹来,命不久矣。
可又当真是舍不得座下这龙椅啊!
脑中挣扎间,他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放在扶手上,粗糙干枯的手掌不断摩挲着手下的龙头、龙身,舍不得离开这把坐了好几年的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权力的椅子。
时间便在百官的山呼声中,在林文正的滋滋流血中,在林建元的犹豫不决中,在林楚的温润如玉中不断不断地流逝。
直到林楚剑下的林文正‘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这一个意外的发生,打断了几方的坚持。
也让犹豫中的林建元无比悲恸地大叫,“文正,文正,你怎么了,你回祖父的话啊,文正。”
他那寄予厚望的孙子此时正倒在血泊中,心中如何能不担心?
只可惜,没人回应他。
叫了不知多久,他才指着百官们大叫,“快,快来个人看看他怎么样了,快传御医啊!快!”
然而,对于他的话,百官们就跟听不到似的,只继续跪着,没有任何动作。
只有林楚蹲下身去,探了探林文正的鼻息,随后仍是一脸恭敬地回道,“回祖父,此逆贼该是怕自己罪恶滔天,怕祖父降罪于他,活活给吓死了。”
“死,死了?”林建元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问她。
林楚郑重地点点头,“是的,罪行太大,怕皇爷爷清算,被吓死了。”
怕他的清算?
吓死的?
肯定不是!
得知自己看重的孙子死了,林建元再次破口大骂,“你个逆女!他一定是流血过多而死的,是你这个狠心的逆女杀了他,他是你的表弟啊,你怎么忍心,怎么忍心...”
但被他骂着的人却并不回答,只道,“来人,给我把这两个逆贼的儿子、孙子们都带上殿来。”
“你,你敢!”林建元继续怒吼。
就在这时,百官们再次山呼,“望陛下以龙体为重,禅位于皇孙殿下。”
在这个当口出声,那话中的意思还不明显?
便是,您若再坚持下去,您的子子孙孙们都会被她杀光的啊。
有些人心中更是忍不住想到,这人坚持下去实在没什么意义,如今看来,这位殿下是铁了心要拿走皇位,连傀儡都不愿让他当了。
只要他不答应,就别想离开此地。
这位若还是坚持霸占着皇位不放,估摸着会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气死,更甚至是饿死在龙椅上的皇帝吧。
然而,在他们的山呼声中,林建元还是没有同意,只挥挥手,无力道,“朕今日龙体有恙,此事明日再议,退朝,退朝...”
说着,便要在太监的搀扶下离开。
他就是不禅会,这逆女还能如何?
难不成还真敢杀了他?
结果,下一瞬,他的如意算盘就落空了。
在他喊着退朝之后,本该上前搀扶他,让他摆驾离开的太监却是无动于衷,只低着头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不管林建元怎么骂他打他,都是没有丁点动作。
“废物!朕迟早要刮了你们!”说着,林建元直接自己起身离开。
结果,却听殿下的逆女道,“我祖父身子有恙,如何能走得动路,还不扶着他老人家安坐。”
“是,殿下。”
那原本不敢动作的太监应了声,便又‘扶着’已经走了两步的林建元回到龙椅上。
这下,她的意思也够明显了,只要他不禅位,就别想离开这个庄严的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