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问的女子摇摇头,“蔡总镖头说咱私塾里全是女子,他们男子不好接,且涉及的又是家族私事,他们外人更不好参合。”
“哎呀,他们怎么这样啊,咱都已经开到二十两银子了,有银子不赚,是不是脑子有坑呐!这哪是家事,明明就是他人私闯民宅,明晃晃的抢劫啊!”女子气得直跺脚。
对方无奈道,“唉,他们是怕挣了银子,后续麻烦不断呐,索性就不挣了!”
那被称为元香的女子也问,“梁大人怎么说?他不是先生她爹爹身前的挚友吗?”
“对啊,而且他还是参与评选之人,怎会让先生落选了呢?”
“梁大人说,这是程家族人之间的私事,他不好派兵干涉。至于这烈女榜,又不是他一人可以做主的,只他自己同意也无用,其他人全都不同意。”
“是的,梁大人还说,若不是他坚持,先生怕是连提名都提不了。”
“唉,看来烈女榜的事儿以后大家别抱希望了,还提个啥名儿哦,这都提几次了,每次都上不了,都说与其他烈女相比,先生并无可大肆表彰之处”,一高个女子叹气道。
闻言,元香脸上满是不可思议,“怎么可能!这些上榜的烈女,有哪个能如先生这般办私塾,不仅不收束脩,还为学员们提供学具,甚至免吃住费用的?如此无私之人,怎会担不上贤女之名?”
那之前气得直跺脚的看榜女子也道,“对啊,还有为父刺血书呢,这还算不上孝女?哎呀,你们怎么不和梁大人说说呢,真是!”
办私塾,刺血书?
待在边上耳朵比较灵的薛琅静在听到该女办了私塾时,也是挑了挑眉,瞬间便来了兴趣。
所以她们口中的‘先生’是以这些成就来参选烈女,而不是割肉救父或是守节啥的?
原本打算离开的她便选择在边上继续听下去。
被称为曼青的女子解释道,“梁大人说,他们认为咱的私塾只收女学员,教不了一个半个男子,于乡里并无甚贡献,也竖不了什么榜样,更是担不起这个贤字。”
另一人接道,“至于为父刺血书确实可以嘉奖一二,但先生手握如此庞大的钱财,却并未族人做了多大的善事,反而将其用于外人且是女子身上,又与族人起矛盾,担不起孝字。”
跺脚女子气愤不已,“呸,这些个不要脸的,先生都给他们置办多少义田了,竟还说没做什么善事,现在还要来抢,这群人简直颠倒黑白,又没良心,还贪得无厌!”
元香此时已是满脸担心,“怎么能这样呢,那咋办啊,明日是最后的期限,先生进不了烈女榜,那些族老就更无顾忌了...”
“是啊,咱也找不到镖师,明日眼睁睁看着先生的族人过来抢先生家产吗?”
“那先生、还有咱私塾以后咋办呐?还能不能办下去啊!还有,还有咱们,咱们除了私塾,连去处都没有...”
无计可施的一行六人,此时脸上皆是焦急之色。
唉声叹气了一阵,那跺脚女子突然便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位抱胸沉思的女子。
女子的身型较之一般女子要高上不少,最重要的是,她身上带着武器,且一身的英气,一看便是武力高强之人。
她那眼珠子一转,便打起了这女子的主意。
随后,便见她大步朝薛琅静走去,朝着她抱了个拳,“这位女侠,可接护卫任务?”
“嗯,嗯?”
‘正在沉思’的薛琅静突然被搭讪,下意识抬头,疑惑地看她,似乎没听到她说了什么。
“我是说,女侠接不接护卫任务”,女子耐着性子重复道。
便见对方一脸可商谈的表情道,“哦,什么任务?”
看她这表情,女子心下一喜,“就是有一群坏人明日要来抢我家先生的家产,咱们想找些护卫保护先生,不让这些恶人得逞。”
薛琅静回道,“哦?说具体些,咱得知道究竟是什么恶人。”
那女子又跺跺脚,“哎呀,有护卫任务,你们接不就好了嘛,反正银子不会少你们,何必非得要如此细致呢,真是的!”
女子这话让薛琅静直接挑眉,“这都不让问,万一你们让我一人抵上几百恶贼呢,我都糊里糊涂地接了?”
“哎呀,哪里有这么严重,就是,就是...”
她想说实话,但又怕说出实情会吓跑这位女侠,便支支吾吾起来。
与她同行的几位女子看到有这么一位女侠在,也是死马当作活马医,纷纷上前,将实情直接与薛琅静说了。
原来是那位女先生的族人以她孤身一人,无人继承家产为由,认为与其便宜了别人,不如直接归了族里,族中会选出一人待她百年后为她料理后事,并为她供奉香火。
说白了就是看她一个孤女,想抢夺她的财产。
将实情与她说完,众人便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却见薛琅静沉吟了会儿,才笑道,“我这人有个怪癖,这生意要不要接,得看委托生意的主人是什么人。
若是让我看得顺眼,随便给点银子就成,若是看不顺眼,就是给万金都不接。”
听她这么说,那跺脚女子赶紧道,“好人,好人,咱先生是好人,大好人...”
众人便又将那位先生的生平都说了出来。
这位先生姓程名媛,是家中独女,父亲为举人,举人身前有万贯家财,可惜英年早逝,后独留这一女。
若是到此,与那嫁了穷秀才还为他纳妾的张小姐简直是一模一样呐!
程举人原本也是打算招婿,甚至已经为程媛说了一门亲事。
但与张小姐不同的是,程媛对这门亲事并不如何满意,便回绝了父亲的说亲。
直到父亲去世,她也没找到一门让她满意的亲事,且她发现自己对婚姻之事并无多大的兴趣,更愿独生一人,终生不婚。
只是,如此一来,父亲便彻底断了香火。
作为独女,让父亲断了香火供奉,那是大不孝,因此,她便想到一个法子,便是刺血书将父亲生平事迹全都记录下来,向朝廷申请表彰。
最后成功让父亲名列乡贤祠,让他能受到更多人的供奉,保证香火不断。
至于她自己,也是远近闻名的才女,便办了一间专供女子念书的私塾,自己当女塾师,招收女学员。
对于一般学员,便是免束脩,提供一应学具,让她们的家人可以毫无负担地将女子送来念书。
若是一些无家可归的女子,便如收养般,还提供吃住。
可惜即使不用出钱,百姓们还是不愿将女子送来,毕竟女子念书也是无用,反而让家里少了个干活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