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惦记的也太明显了!
然对方是自己的师父,他也不好过分打趣。遂微张小嘴,乖巧回之,“师父你忘了!我大姐还在床上躺着呢!”
黎战闻声瞬染思绪,低眸间,几次扯动薄唇,“那她……还去得了吗?”
季锦天唯在旁侧撩眉,确是被他问住了,缓了片刻才憨憨应话,“当然能了!师父你就放心吧!我大姐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姑娘家,歇息一日便好了!”
“嗯!”这一声微重,眸光逢上,瞬见徒儿那机灵的小眼神,故赶紧收敛思绪,背身行离。
奈何,该看清楚的皆已被季锦天看了清楚!
“这才几日?师父就对长姐动情了?这男女之间的情谊可真是……难懂!”晃晃自己的脑袋瓜,顺势撇了撇嘴,再次举剑熟练自己的招式!还是练功最为让他开心!
……
瑾晴为她煮了些米粥,确是将身子暖和了许多。然心间的冰寒之感,却不是这般容易便可温起的。
静坐榻上,两手交握,指间轻绕来回,是想极力的平复思绪。可雨后虽晴,房檐滴垂之声却不断,亦使她不由自控将过往回忆窜于脑海。
忽听拐杖杵在地面之音,她这才将思绪拉回,眸光渐于纸窗处移向房门口。瞧到祖母那双担忧的眸子,不禁又使她颤起薄唇。
“听瑾晴说……你不舒服!”祖母向来语气沉稳,不多话!不严教!然心中却深埋着对他们的关心。
可对她付出的这份关心,却是她冒名顶替偷来的!
“让祖母为槿纯担心了!”眸光晃晃而上,亦因心中有愧。
季家姐弟的感情,她能还上。
然祖母之恩,她该如何还之?
假冒季槿纯的身份,这般骗一个年迈老人,她做的……可是对的?
祖母转瞬行近,于她榻前俯身静坐。容颜虽显苍老,却是应着遮盖不住的慈爱。
“你体内……是何时……你怎会……”祖母几次欲言又止,拧眉一刻,便将手中的拐杖用力攥紧。
“祖母……”她不知该说什么,唯落言语轻唤,呆呆瞧着祖母那越发凝重的神色。
“你也不清楚,自己是何时中的毒……是吗?”
“……”她确是不知,故只能低眸点头。
“这些年,你独自一人……究竟遇了什么?”字字声重,字字戳于她的心口。
她见不了季家祖母此刻这般悲痛的眼神,倘若她知晓季槿纯的遭遇,必是无法接受的!
“祖母放心!槿纯一定会好起来的!”
“金麟蛊毒!此间无解!”
她本翘唇回笑,奈何却迎祖母拧眉摇头。从祖母口中道出的八个字,瞬时生生压痛了她的心。
她并不是怕死,而是不敢去想,究竟是谁,给她下的此毒!
然,自己竟始终不知情,看来……是近身之人!
“无解……那会要我性命吗?”她忽而生趣,嘴边似比方才笑的更开!
已经这样了,哭哭啼啼的又能改变什么呢!反倒会让身边的人,为她更加担忧!
自己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也不怕再被毒害一次!可在此之前,她定要把事情弄个清楚!
祖母左手微抬,随即扣紧她冰凉的小手。顺势就将她从深沉的思绪中拽出。
“金麟蛊毒倒不会伤及你性命!只是寒冬之季,乃至阴雨时节,都会重虚你的身子!”
“……”难怪,她总觉自己冻得发慌,越来越的不能抗冷了,原是因此毒!“这也无妨!我到时多穿点就是了!祖母莫要为我担心!”
“你额间的伤,祖母会想办法帮你除去的!”
提及至此,卿灼灼不由得伸手轻抚。从左额至耳处的血口之痕,是她于过去划清界限的见证!
遂摇头,坦然面对,“算了!不用那么麻烦!皮囊而已,好看,不好看,都是我自己的!”何况,她既已看破世间一切,那容貌对她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好看!”祖母瞬时应声加重,随即朝她微微一笑,“当然好看了!我的孙女皆是世上最好看的姑娘!”
嗯!卿灼灼不禁点头,想起瑾晴的容貌,确是真的好看!
至于自己嘛……女人的好看是给未来夫君看的!她既已无心恋情,丑成什么样,也碍不找任何人的事!
祖母走后,她又一次陷入了沉思。亦不知何时,季家二妹就坐到了旁边。还一个劲儿的朝她傻笑,使她很不能理解!
“你想吓到我啊!什么好事,招惹的你那么开心!”
“这好事,可不是我的!”撩着一双大眼,别去它处晃晃悠悠。声音小的却如蚊子似的!
“你说什么呢?”
“啊?没什么呀!”
不对!肯定有事!
“说!你这神神秘秘的!到底是什么事?”卿灼灼随即死盯她的双眼,就待她坦白从宽!相处那么久,自是清楚这丫头性子单纯,定藏不住心思的!
哪知二妹憨憨翘唇,确是学精了!
“真没事!我就是来问大姐……明日千灯会,我们几时去?”
“去做什么?”
“赏花灯啊!”
“……有意思吗?”
“有意思啊!好多人呢!特别热闹!”
话题拐的!以为她听不出吗?
不过,小妮子的演技确是大大提升了!情绪转换的亦是自然!
这都跟谁学的?
卿灼灼瞬咬内唇,便将怒火甩去,似准备找那教唆之人算账!
南卿别苑
渐入黄昏,南风盏于房内圆桌前托腮假寐,迷梦中,似见一湖畔深处落下紫衫摇坠,凌空轻舞。
他则静站岸边,微微扬手。双眸瞬显湿润,凝思直视前方不移。女子轻纱遮面,迎月景旋步欢跳。
那确是他记忆中的模样,心间不由得被牵动。他好想就此奔去,与她再不分离!
可他知,这眼前一切皆为梦境。换不回过往美好,换不来温情脉脉。
倘若上天垂怜,愿此间深情化作一叶扁舟,能带他经湖畔,靠近她。
他发誓!再不会离开她!这世上所有,皆与他无关,他唯在意一个她!
眼前湖畔忽而结起了厚实的寒冰,他原可行步踏去,却感自己脚下亦生得冷意。低眸瞧去,便见其迅速往上,已是冻至他的膝盖。
他挣扎的晃起身子,眸光旋去,惊瞧湖畔中心瞬燃熊熊烈火……
他唯将喉咙撕扯,声声呐喊,“灼灼……灼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