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知瞪大了双眼,大脑一片空白,完全停止了思考,死亡突然逼近,这突然的状况让他无法作出任何反应。
狂风肆虐,将所有人那绝望的嘶喊破碎地灌进他的耳朵里。
他听到陆延修在喊陆听晚,听到沈归年在喊他,那么绝望、崩溃。
都是他熟悉的人,熟悉的声音。
一瞬间,沈南知的大脑里闪过无数的念头,杂乱得一塌糊涂。
他要死了。
不甘和害怕将他淹没。
陆听晚也要死了,跟着他一起。
他更加害怕和崩溃了,可转瞬,他竟又可怕、残忍地想到这样是不是他就可以永远和晚晚在一起了。
这样是不是晚晚就是他的了?
这个想法在他心里一瞬间放大,他甚至已经不感到害怕,而是心满意足了。
公司、沈家和亲人,这些牵绊了他一生的东西,在这一刻没了踪影。
然而这个可怕的念头仅仅只是出现了那么一下,就又消散得无影无踪。
不,晚晚不能死。
这个念头瞬间将他刚刚所有可怕的想法碾碎,只剩这一个,清晰而又强烈。
沈南知忽地放开了陆听晚的脖子,同时从陆听晚手里抽回手腕,与她完全分开。
而后他用尽所有力气,将要跟着他一起倒下的陆听晚往前使劲一推。
千钧一发之际,陆听晚从死亡边缘被推回,而沈南知将陆听晚推回崖边的同时,却也将自己彻底推入了身后无尽的深渊。
他身体直直往后倒去,没有了一丝回旋的余地,坠落,还是坠落。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沈南知大脑时而清晰时而又模糊,就像卡顿了般。
都说人死前会追忆自己的一生,可这一刻的沈南知,竟发现自己一路千辛万苦得来的荣耀,和自己拼尽全力努力发展起来的家族企业,竟都不值得他追忆,更没有不舍。
他满脑子只有陆听晚。
从小到大,不同时期的陆听晚。
可爱的,作怪的,调皮的,捣蛋的,伤心的,无助的,哭的,笑的,吵的闹的,争先恐后地涌出来,将他大脑占得满满。
这一刻的他,竟猛地发现自己这一生是如此地可悲可怜。
从小被寄予厚望的他,没有朋友,没有自由,没有选择,甚至没有空间。
同龄人在和父母撒娇讨巧的时候,他却被灌输着为家族奉献争光的观念,而他也无法从这种思想中逃脱。
从小被父母拿着和陆延修做比较,在家人各种各样望子成龙的催赶下不停歇成长。
他回望自己这一生。
他放弃钢琴,放弃自己的生活,克制一切在别人那儿明明那么普通,在他这儿却是不切实际的想法。
他被企业和家族捆得死死,渐渐变成了一个自己都不认识、也从不去正视的人。
他放弃的不止是自我,还有爱情。
在感觉到自己对陆听晚有了不一样的情感时,他不敢正视,不敢触碰,为了企业和家族自行了断。
还一步步做了那么多伤害她的事。
一直到现在这局面,让他连面对她的勇气和赎罪的机会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