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陆云暖,那司机连车费都没敢提,直接掉头离开。
她跨过横栏,坐在岩石边缘向下看,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摸出手机给季鹤野打了一个电话。
“季鹤野,你喜欢过我哪怕半点吗?”
那边传来一声轻笑,“你做什么梦呢?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你?”
陆云暖往前探身,看着滚滚江水,似乎是也笑了一声。
“季鹤野,我从来不欠你什么,以后我不烦你了,再也不烦你了。”
说完,一声重物坠水的声音,岩石上只留下那只尚在通话中的手机。
“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听筒里那清晰可闻的江水拍岸声,唯独没有了一向痴缠他的陆云暖。
“陆云暖?”
季鹤野的询问得到的只是一片没有人回应的死寂,仿佛想到了什么,他手指一松,手中握着的手机重重摔落在地上。
一个小时后,一个男人战战兢兢的立在季家大厅里。
“告诉我,那个女人去了哪里?”
这人正是将陆云暖送去金溪涯的司机,迫于季鹤野带来的压迫感,只好将所有的话和盘托出。
“那位小姐身上还流着血,像是心灰意冷,让我送她去了金溪涯,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季鹤野的脸色一瞬间难看无比。
冬日正盛,天降大雪。
“少爷,搜救队已经在金溪涯没日没夜的搜了三天了,没有找到陆小姐半点身影,他们说……落入江水之中,尸体早就已经不知道被冲到什么地方了,按照现在的情况,能够找回来的几率微乎其微。”
寂静的房间里,看到颓然坐在地上的季鹤野,管家面露不忍的劝道。
“不准说那两个字。”
冰霜一般的言语从季鹤野的口中挤出,管家愣了愣,片刻才反应过来他不想听的是哪两个字。
见他将手中的酒杯扔到一边,满身酒气,跌跌撞撞的起身向外走,在他迟疑着想要跟上去的时候,季鹤野声音尤为的冰冷:“不准跟着我。”
纪宅走廊深处,是陆云暖曾经的房间。
季鹤野走进去,一把将门锁上。
这里还留存着陆云暖的气息,季鹤野想到陆云暖的最后一句话,眼尾漫出可怖的薄红。
“陆云暖,我还没有好好折磨你,我还没有看到你痛苦万分,我不准你死,你回来……”
时光白驹过隙,七年很快便过去了。
此刻陆云暖抱着手臂靠在墙边,搬家工人们出进不停,她却只看着屋内柜上的照片。
相框里同她眉眼相似的孩子,亲昵的吻在她的面颊。
七年了,终于还是回到了她避之不及的城市。
“我知道你不想回国,可这份工作更重要。”
上司的声音冷冰冰的,毫无人情味吗,陆云暖的眸底透出一分复杂。
最后却只能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我明白了。”
得到回答的上司带着笑意挂断了电话。
可陆云暖却这记得江水灌进喉咙的窒息感,还有男人那满是恨意的眼……
叫她难以呼吸。
陡然,急促的电话铃声拉回了她的思绪。
“您好,我是陆云暖。”她揉了揉太阳穴,企图将脑海里那些痛苦的画面挥去。
“陆小姐,我是幼儿园的老师,您的孩子……刚刚和同学起了争执,被打……”
怎么会!
陆云暖的眉头赫然皱起,死死紧扣手里的手机:“我马上过来!”
她再清楚不过自己儿子的秉性,这孩子从小就懂事,从来没给自己招惹过是非!
匆匆赶到幼儿园,甚至还没联系上交接工作的老师,趾高气扬的嗓音便刺破陆云暖的耳膜传过来!
“我说是谁打了我儿子,原来是你这个野种,没有爸的孩子怪不得没有家教!不知道你妈又是什么伤风败俗的货色!”
砰!
办公室的门被狠狠推开,声响震耳欲聋。
陆云暖满面冷然,轻扫了眼前这个女人一眼,嘴角一扬。
‘啪!’极为清脆的啪的一声,女人脸上赫然出现了鲜红的巴掌印!
“你敢打我?”
女人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怒极。
“打你,都是脏了我的手。”陆云暖眉眼微敛,眸子中透出的寒意竟然让那女人不禁浑身一颤!
然而当她目光转向陆一然的时候,眸底的寒意却迅速褪去,只剩下温柔。
“然然,有没有伤到哪里?”
陆云暖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陆一然的面前蹲下,见他身上满是灰尘,心中又气。
几岁的陆一然圆溜溜的大眼睛里水光流转:“我没事,他说妈妈的坏话。”
小家伙眸色一沉,恨恨的看着和他打架的孩子,分明才几岁,还孱孱弱弱的,气场却丝毫不输眼前这些大人。
“放屁!明明是你这个野种先惹的我!”另一个小孩登时跳下凳子冲过来。
陆云暖温柔的将一然抱入怀中,揉捏着儿子柔软的发丝以示安慰。
可抛出来的话却是染了几分讥笑。
“你儿子骂人一套一套,的确是你这个做妈的教得好。”
女人方才从愣神间回过神来,跳着脚将包包朝着陆云暖砸去。
陆云暖偏了身子躲过,低下头见一然手背都被擦破,看一边阻拦那女人的老师:“然然受了伤,不知道老师能不能帮忙处理一下。”
对比两位家长的风度,一旁看戏的老师目光中是了然,立刻过来将陆一然接过去离开了医务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