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鹤野松开另一只牵着陆一然的手，摸上陆云暖的脸：“那怎么叫你，云暖？小可爱？”
看陆云暖皱着眉抗拒，季鹤野妥协，“那你说，叫你什么好？”
陆云暖双手控制不住的颤抖，她压抑着心里的恐惧，怒瞪着季鹤野：“你到底想怎么样？”
季鹤野一愣。
“我特地离开这么多年，一个人摸爬滚打没有人帮我，我忍气吞声才取得今天的成就，可就是因为你，我的生活乱成一团乱麻。”
陆云暖缓了口气，神情悲戚，无神地望向季鹤野的身后，就像他是个透明人。
“你伤我身体，践踏我的自尊，将我的亲人一个个逼上绝路，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陆云暖一噎，眼眶通红，“我躲开了，我也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对你死心，可你为什么还要再来打扰我？”
“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会放过我？”
陆云暖声音颤抖，却倔强地仰着头看他，嘴唇因为缺水而干裂，没有一丝血色。
季鹤野神色莫名，黝黑的眸子牢牢锁住陆云暖。
是他错了吗？
他的心为什么这么痛？
“凌南!”季鹤野烦躁不已，“送他们回家。”
“不用！”陆云暖牵住走过来的陆一然，“没有你，我活得会更好。”
说完决裂地转身，不带一丝犹豫。
“季总……”
凌南询问地看向季鹤野。
季鹤野舌头顶了顶上颚，深沉地看向陆云暖离开的方向，直到看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地铁口里才回眸。
手指紧了紧，季鹤野开门上车，“回公司。”
“是。”
凌南快跑进驾驶座，平稳的将车开到季氏地下车库。
等到了顶层，季鹤野看凌南一路欲言又止，烦躁地扯开领带，“有什么话就说。”
“总裁，您有没有想过，也许当年的事另有隐情呢？”
凌南无奈地叹息，明明是相爱的两个人，可就是因为上一辈的仇恨背道而驰。
明明人家擦破点皮就紧张的不行，可季总就是不承认，只在背后替陆小姐做事，等人家求到跟前又横眉冷对。
这不是贱么。
季鹤野沉思，猛然想到一种让他心惊的可能，“你去彻查当年的事，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是！”
凌南领命，打开房门退了出去，却隐约看到一个身影落荒而逃。
揉揉眼，凌南仔细看了一圈顶楼的空间，暗自放下心来。
一般人也上不来顶层，许是秘书有什么事吧。
房内只剩季鹤野一个人，他抽出一本文件却发现自己根本看不下去，陆云暖刚刚的样子深深的地印在了他的脑子里。
“季鹤野，我从来不欠你什么，以后我不烦你了，再也不烦你了。”
七年前她跳江前的话语突然在他脑子里显现，他呼吸一滞。
“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会放过我？”
陆云暖的声音如梦魇般纠缠着他，沉重地压着他喘不过气。
他是不是真的错怪了陆云暖？
若是……陆云暖是无辜的，那他的所作所为，对整个陆家就是无妄之灾。
想到自己做的事，季鹤野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
双亲去世，无依无靠，就连孩子……
难以想象陆云暖当时的绝望，季鹤野的心绞疼的厉害。
怪不得想跳江结束自己的生命，陆云暖当时，可是什么都没有了啊。
季鹤野埋在自己的手掌里，呼吸有些沉重，双眼迷离。
笑着的她，委屈的她，撒娇的她……
陆云暖各种神情如走马花一样在季鹤野的脑海中略过，最后定格在通红着眼却强忍着泪的模样。
他的小姑娘，如今再也不肯在他的面前落泪了。
——
林唯可直到跑到季氏旁边的小公园才松了口气，捂着胸口跌坐在凳子上，双目通红。
想到刚才偷听到的内容，林唯可心中慌得呼吸更加困难。
季鹤野怎么突然想起调查当年的事了？
林唯可死死盯着波澜的水面，手指用力掐进肉里。
“是陆云暖说的？”林唯可自言自语，“不可能，鹤野当年可是亲眼看到的，事实就摆在那里由不得他不信！”
林唯可的腿不再酸涩，她的呼吸也慢慢缓下来，可她还是控制不住的呼吸加快。
实在放心不下，林唯可找到私密空间里的一个号码，咬牙拨了出去。
对方接的很快，“小姐？”
林唯可定定神，“你去查一下，七年前的事还有没有落下什么把柄。”
那人漫不经心：“不是早就处理好了吗，知情的人都被处理掉了。”
“我让你再去确认一遍！”林唯可声嘶力竭地低吼，“要是遗留下什么让季鹤野找到，那我就完了！”
那人一惊，连连答应。
林唯可一把扣了电话，阴狠地看向季氏大楼。
陆云暖，你拿什么和我斗？
她早晚有一天会站在那至高的位置上，到时候别说一个陆云暖，就是十个，她也不放在眼里！
——
陆云暖沉默地出了地铁，陆一然小步跟着她，好看的眉头皱着。
“妈咪，我明天就能回幼儿园了吧？”
陆云暖愣了愣，扯出一个笑容，“可以啊，你要是想去上学妈咪等会就跟老师打电话。”
“那打吧，好久没见小朋友们了。”
陆云暖强迫自己忘掉刚才的事，蹲下身平视陆一然，“然然真乖，一会想吃什么？”
“糖醋小排。”
“好，那我们先去趟超市，好久不在家都没有食材。”陆云暖看看时间，带着陆一然去了最近的大型超市。
陆云暖挑了很多蔬菜，又去生鲜区挑了排骨，挑着挑着她的动作一顿。
最近她一直都有注意询问然然想吃什么，可然然每次回答的……好像都是她爱吃的。
母子的口味就是再相近，也不可能一模一样。
看着坐在手推车上的陆一然，陆云暖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信誓旦旦的说要了解陆一然，可这孩子，每次都拿她的喜好当喜好。
“怎么了妈咪？”
陆一然小手揪揪她的衣袖，歪着脑袋看过来。
陆云暖低头用发丝遮住脸庞，闷闷道：“没什么，就是在想买多少合适。”
“买一顿的不就好了？”
陆云暖点点头，收拾好情绪，又往购物车里塞了点食材，直到塞得满满当当才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