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书是阮瑜林的主治医生,在这方面他最具有发言权。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了阮瑜林的尸体,她也难以相信阮瑜林会自杀。
楚辞原本已经对阮瑜林的死放下了怀疑,楠书一句话,让她整个神经都绷紧了。
“楠书,你的意思是?”楚辞感觉浑身发凉:“难道我姐是…他杀?可是法医那边也做了尸检,确认了我姐是自杀,排除了他杀的可能。”
楠书双手紧握在一起,神情严肃:“小辞,他杀不一定是有人亲自动手,或者是行为上的杀人,精神上摧毁也是一种杀人方式,摧毁一个人的意志比用任何工具更加杀人于无形。”
楠书的让让楚辞背脊一阵寒凉。
“楠书,你有话直说,跟我不用拐弯抹角。”楚辞紧抿着唇线:“这二十来年姐姐一个人都挺过了,说真的,警方给出的结论根本站不住脚根,太牵强了,可又没有更好的解释,岷江附近除了姐姐的脚印根本没有第二个人的脚印,而姐姐也是溺水死亡,看似有疑点,却又很合理,就好像走进了死胡同。”
“你姐出事前的两个小时,我们在一起喝茶。”楠书回忆着说:“她当时看起来精神状态还不错,看不出有自杀倾向,她还跟我提起要去接你出院的事。”
对啊,阮瑜林答应过会去接她出院,又怎么会自杀?
楚辞越想心里越发凉发慌。
楠书睨了楚辞一眼,思忖着又继续说:“她是接了一通电话走的。”
楚辞心里咯噔一下:“什么电话?谁打的?”
“不知道,接了电话后,她神色匆匆的走了,等再有她的消息时,人已经跳江自杀了。”
楚辞紧握着刀叉:“回头我会让警方再调查一次,如果我姐的死不是自杀,无论凶手是谁,我一定不会放过。”
“先吃点东西。”楠书亲自切了一小块牛排放楚辞盘里:“你姐不在,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别让她在九泉之下担心。”
楚辞实在没有胃口,勉强吃了几口。
她决定重新再查一次阮瑜林的自杀原因,至于父母的死,她也要查清楚,绝不让自己的亲人一个个枉死。
楚辞的腿伤还没有完全愈合,公司里的事都是让秘书拿到家里处理。
从唐家老宅离开后,楚辞没再去了,唐擎给她打过电话,也来阮家找过她,她电话不接,闭门不见,只让忠伯给唐擎带了一句话。
她只要小夜。
五个字,足够把一切说明白了。
一切就看唐擎如何选择。
小夜回到唐家后,穆清宛每天都以想念儿子为借口上门看望,唐擎倒是同意,但是每天只有半个小时探望时间,且由俑人在一旁看着。
阮德彪的案子终于开庭了。
楚辞站在原告席上,神情冷冷地看着被告席上的阮德彪。
双方律师陈述事实与诉求,种种证据都对阮德彪不利,这场官司,胜负已分。
阮德彪在庭上哀求楚辞:“大侄女,二叔糊涂,二叔错了,求你原谅二叔,咱们可是一家人,没必要做这么绝吧。”
阮老四阮老三也帮忙求情,这两人只是做做样子罢了,不是真心求情,他们不能什么都不做,落人口实,落个无情冷血的名声,相反,他们得把楚辞冷酷狠心,六亲不认的形象树立起来,放大。
阮玉青看着楚辞,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她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
阮德彪老婆跪下来给楚辞求情:“大侄女,都是一家人,你非得这么赶尽杀绝吗,这可是你二叔啊,可都流着阮家的血,他只是伤了你一条腿而已,你怎么能六亲不认,要你二叔坐牢。”
一条腿而已。
楚辞冷笑:“二婶,二叔犯的可是故意杀人罪。”
“那还不是因为你姐设计废了我儿子,大侄女,现在两家人扯平了,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算了?
还真当法院是自家开的?
楚辞无动于衷,要求法官给一个公道。
在证据面前,阮德彪也狡辩不了,坐牢是板上钉钉的事。
楚辞没有心慈手软,最后阮德彪被判有期徒刑十年。
法槌敲下时,阮德彪情绪失控,挣扎着随手拿起律师的文件砸向楚辞。
厚厚的一叠文件砸过去,一个身影从人群里冲过去,护住了楚辞。
楚辞十分讶异地看着护着自己的左允棠。
“你脸出血了。”
文件锋利的边沿划破了左允棠的脸颊,留下一条细细的伤口,血珠顷刻间冒出来。
左允棠笑了笑,手指摸了一下:“不碍事,你有没有事?”
楚辞摇头,文件都砸在他身上了,她哪里还有事。
阮德彪被带走,阮德彪老婆哭天抢地,最后晕厥了过去,一阵人仰马翻,被送走了。
楚辞与左允棠一起离开法院,忠伯去开车。
“谢谢。”楚辞看着左允棠脸颊上的伤,特别不好意思:“要不去一下医院吧。”
左允棠笑了:“这点小伤,血都已经止住了,去医院闹笑话?我堂堂一个大男人,没你想的那么娇气。”
被左允棠这么一说,楚辞也觉得确实去医院不太妥。
忽然想到什么,楚辞从包里翻出一张创可贴。
“贴一下这个吧。”
左允棠看着楚辞手里的创可贴,笑着接下了:“好。”
他今天要是不接,楚辞心里也过意不去。
左允棠当着楚辞的面贴上,本来就是一条细小到可以忽略的伤口,创可贴一贴上,反而感觉夸张了,而且还挺影响形象。
“要不……”
楚辞正想还是不贴了,却听左允棠说:“还挺帅气的。”
楚辞一怔,讪讪一笑,附和道:“…挺帅的。”
楚辞已经很久没笑了,左允棠不知觉间看愣了。
“楚辞,你应该多笑笑,你笑起来很好看。”
楚辞笑意一僵,近来事情一件接一件,压得她快喘不过气来。
“车子来了,你回去休息吧,别胡思乱想。”左允棠看了眼开车的忠伯,对楚辞说:“你要记住,我一直站在你身后,只要你回头,就能看见我。”
左允棠很明白,他一时半刻也走不进楚辞的心,他能做的就是守在她身边。
万一她哪天回头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