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媳给祖父问安。”
沈清柚拉开与萧成钰的距离,笔直的身姿微微一福,温声说道。
萧成钰亦是有样学样的福了福身子:“孙儿给祖父问安。”
老国公的面皮似乎抽了一下,看来,是时候跟自家的好孙儿谈谈了,在这么装傻下去,恐怕也不是办法。
“好,都坐吧!”
方才院外的事,他都听底下的小厮说了,没想到他这个孙媳倒是有点手段,这下他真是越看越满意。
方才落座,便有婢女将热茶奉了上来。
“媳妇儿,喝茶。”萧成钰殷切的将茶吹了吹,这才递到了女子的眼前。
沈清柚微微一笑,很给面子的接过来浅尝了一口。
老国公、孟拂、云峥看得嘴角一阵抽搐,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狗腿的孙(主)儿(子)。
“想来祖父已经听闻了今早院外发生的事了吧?”落下茶盏,沈清柚索性开门见山的说道。
老国公用杯盖拨弄了一下盏中飘浮的茶叶,轻咳了一声道:“嗯。”
这丫头聪明得很,他自然不会故意的去掩饰,再则,这中馈大权掌管在二房的时间也够久了,是该物归原主了。
沈清柚怔松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老国公会这番坦然的认下,不过这样也好,省的她在绕弯子。
“如今我已身为萧府的世子妃,我想中馈由我掌管,祖父没有异议吧?”她眼尾微挑,淡笑着说道。
既然当初是打定主意进来帮成钰肃清前路的,那么自然,中馈大权仅仅是第一步。
老国公不可置否的微微一笑:“这是自然。”
余光瞥了一眼吃的满嘴都是糕屑的萧成钰,她摸出白绢,动作温柔的给他擦了擦。
后者露出八颗白牙,冲她嘿嘿一笑。
她眉目含笑的望着他,红唇微张,不紧不慢的道:“那烦请祖父今晚家宴上,说明一下,也好让有些人心服口服。”
老国公没有多言,而是笑着应了一个好字。只是转念一想,神色不由沉了下来:“孙媳想要一举拿下中馈,恐怕……”
沈清柚自然明白老国公的意思,她也并未胃口大,夺权之事急不得,未免某些人狗急了跳墙,自然得一步一步的推进。
“孙媳的意思是拿到一半尚可。”
老国公笑了笑,心想倒是个上道的。
门外的墨清宁、萧成藩听得脸色一阵难看,外面都说老国公如何的疼宠萧府的傻世子,本以为只是讹传,却不想竟是真的。
而且还到了爱屋及乌的地步,墨念初那贱人不过是三言两语的说了一下,老国公竟然要夺了二房的中馈大权。
回过神来的墨清宁扯了扯萧成藩的衣角。
二人对视了一眼,连请安都顾不上了,便匆匆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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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微薄,枝头上不知名的鸟儿的扑哧了一下翅膀,悠悠的飞远了。
屋外一片好光景,里屋却是笼罩在一层阴云之下。
“那贱人当真这么说的?”伴随着一声震怒落下,被扔出去的杯盏顷刻间碎的四分五裂。
萧冰玉面色阴沉的点了点头:“墨念初如今可是那傻子的正妃,是大房的人,以祖父对大房的偏宠,女儿怕祖父真的让母亲交出中馈大权。”
穆氏怒沉着老脸瞥了一眼主位上端坐着的男人,冷笑道:“那贱人倒是好大的胃口,想要夺权,也要看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
大房凋落,他们二房一直兢兢业业的守着萧府的产业,如今想要一脚将他们二房的踢开,想的未免也太简单了。
萧冰玉紧抿着唇瓣,沉吟一瞬,幽幽道:“母亲切莫要小看墨念初这个贱人,当初在墨府,就连墨清宁母女都败下阵来,落了如今惨痛的下场,而且那贱人开的意兴酒坊更是处处与我们的承德酒坊做对,女儿在她那里也没讨到好处,所以母亲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那是墨清宁母女蠢,恐怕是落了什么把柄在那贱人的手中,你母亲可也不是好惹的主。”穆氏嗤之以鼻的冷冷一笑。
她也想领教领教墨念初这个乡野来的墨府长女究竟有多厉害。
“对了,玉儿,一会去知会你三婶跟四婶一声。”
萧冰玉眉头微皱:“恐怕三婶跟四婶那边?”
她没有说下去,可穆氏却也明白了个大概,虽然玉儿跟萧成藩、萧成光的关系不错,可若是摆明了说,那也不过是未曾触及彼此的利益。
这些年三房跟四房的虽然没少暗中跟他们二房的斗,可说来说去,那都是暗地里的,谁也没去挑破。
况且这些年他们二房也给足了三房跟四房的好处,如今来了这么一个姓墨的小贱人拿着鸡毛当令箭,她想以三房跟四房的觉悟,想必知道该怎么选择。
“玉儿且去就是。”
闻言,萧冰玉的眉头渐渐地松缓下来,应了一声是后,便转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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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院。
“墨念初那贱人真是打得一副好算盘,我这就去告诉二婶婶去。”
墨清宁眼皮子一跳,连忙起身拉住了萧成藩。
“夫君,此事不可插手。”
萧成藩眉头一皱:“为何?”
为何?自然是因为要坐山观虎斗啊!等他们斗个两败俱伤,届时这中馈大权不就自然而然的落到三房来了?
不过以萧成藩跟萧冰玉如今的关系来看,她自然不会傻到说出来。
“宁儿只是觉得,如今祖父已经插手进来了,而且冰玉姐姐已经去二婶婶哪里知会了,自然会做足了准备,夫君在去说,不是显得多此一举吗?”
“可……”
萧成藩还想说什么,却是被墨清宁一把打断了:“再说了,我们做点有意义的事,岂不是更好吗?”
这话说得萧成藩心头一漾,看着这张绝美的小脸,什么事瞬间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转眼之间,天色渐渐沉了下来,萧府灯火通明,一大家子皆聚到了主厅。
昏黄的烛光跳跃在众人心思各异地面容之上,气氛一度压抑到了极致。
砰——
碗盏落地的声音打破了这诡异的沉寂。
眼见着萧成钰弯身就要去捡地上的碎裂的碗盏,沈清柚眼疾手快的拉住了他。
“拂儿,收拾一下。”
侍在一旁的孟拂应了一声,便手脚麻利的将碎裂的碗盏收拾了下去,很快又换上新的碗盏来。
萧成勇炽热的眸光明目张胆的辗转在沈清柚与墨清宁的身上,只是触及萧成藩冰冷警告的眼神时,他方才收敛了一些,不敢再看墨清宁。
至于沈清柚,他却是看得越发肆无忌惮起来,那眸光就跟长在了她身上一般。
萧成钰的眼底掠过一抹阴翳,被沈清柚拉着的瞬间,衣袖之下,两指之间夹着的银针以极快的速度朝萧成勇的眼睛刺去。
“啊!”萧成勇捂着眼睛,发出了一阵杀猪般的嚎叫。
血遂着指缝缓缓的流了出来,那场景当真看的人触目惊心。
华氏见状,吓了一跳,连忙让一旁的婢女赶紧去请大夫。
“勇儿,你怎么样?”
萧成勇疼的嗷嗷直叫。
“这好端端这么会多出根针来,真是可怜了勇儿了。”穆氏揪着眉头,故作关忧的说道,那眸光还似有似无的扫了一眼仿似置身事外的沈清柚。
都是活了几十年的人精,穆氏这话意有所指,华氏自然而然的将怀疑的对象当做了沈清柚。
见华氏果然看了过来,沈清柚不觉有些好笑。
“是不是你动的手脚?”
华氏是四房萧山纳的妾室 ,本来萧府家宴,是轮不到她来的,但母凭子贵,四房的嫡妻严氏就生了一个萧冰蝶,就因华氏生了个儿子,这些年严氏没少忍着她。
如今见了这么一番场景,严氏的心里可别提多痛快了。
想着,严氏不禁勾了勾嘴角,这华氏可真是个没脑子的,给人当枪使了,还没半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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