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桃夭自从在y国救了夜枭后,就只联系过两次,后来怀疑过他就是杜蘅后,就再没动过给他打电话的念头,直到现在。
“也不知道那个号码还能不能打通?”叶桃夭其实心里并没有抱抬起的希望,既然杜斯年那里都联系不上了,可见杜蘅已经防备上了。
蒋朕淡淡的道,“随意试试吧,通不通都无所谓。”
“那还是跟杜若说一声,万一能行呢?”
“好……”
提醒了杜若后,叶桃夭拨了那个闲置了很久的号码,因为没报多少希望,所以她连说辞都没提前斟酌,谁知道,响了几声后,竟然通了。
直到那头响起夜枭低哑的声音,她才倏然回神。
“还以为你不会给我打电话了呢。”
叶桃夭努力平复着心情,尽量平静的回应道,“没什么事儿,就没想着去麻烦你。”
“那现在呢?这是有事了?”
叶桃夭示意蒋朕靠近,让他分辨一下声音究竟是不是杜蘅,同时,嘴上镇定的道,“嗯,最近确实有件事想要你帮忙。”
“喔?”对方发出意味深长的一声,语气里有种莫名的情绪,“你不是嫁给蒋朕了吗?有这样的丈夫,还会有解决不了的麻烦?”
这时,蒋朕已经贴着她手机,清晰的听到了对方的声音,他屏住呼吸,表情严肃,暗示叶桃夭多说一些话,好拖住他,方便杜若那边确定位置。
叶桃夭意会,不过她更想知道对方到底是不是杜蘅,但见蒋朕没有说的打算,便暂时也忍着没追问,继续应付夜枭,“你对我的事倒是了解的很清楚,早知道你这么关注,我结婚的时候就给你下请帖了。”
那头似乎笑了声,“你敢给我下请帖?”
叶桃夭反问,“为什么不敢呢?”
夜枭叹道,“因为我不是好人啊。”
“你不是吗?”
“嗯,不是,我以为当年在y国时,你就该猜到了,哪有好人会被人追杀?伤的奄奄一息了都不敢去医院的?”夜枭自嘲的说完,又问,“你那会儿是怎么有胆量给我看病的?就不怕我过后杀人灭口?”
叶桃夭实话实说,“我当时救你,完全就是下意识的行为,身为医生,治病救人是天职,至于你是什么人都不重要,至于事后,讲真,我还真有几分后怕,不过幸好,你没有恩将仇报,还许诺了我一个要求。”
见她把话题拐到了这儿,夜枭顺嘴就道,“是啊,我的命可是很值钱的,许你什么报酬都值得,只是你一直也没向我提过要求,仅有的那次也给了我钱,算是银货两讫,怎么?现在终于要给我机会报恩了?”
叶桃夭“嗯”了声。
那头似乎兴趣高昂,“说说看,想要我为你做什么?别太简单的,那样体现不出我这条命的珍贵。”
叶桃夭不答反问,“不管我说什么要求,你都能做到吗?”
“说说看。”
“杀人放火的呢?”
那头愣了下,继而笑起来,他声带应该是受过伤,平时说话虽然哑的让人多少觉得额不舒服,但好歹也能接受,可一放飞了笑起来,声音就刺耳的,像是有什么尖锐的东西互相摩擦,听的浑身都毛冷冷的。
叶桃夭皱了下眉头,不光她觉得不舒坦,连带着肚子里的孩子都好像受了影响,不安分的动起来,她安抚的揉着隆起的小腹,不得不出声打断他,“你能做到吗?”
那头总算止了笑,不过听声音就能猜到他心情似乎很好,“我当然能做到,我早就说了,我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做的就是杀人放火的生意,那对我来说再简单不过,但我很好奇,你可是良民呐,怎么会有这种心思呢?”
“良民也有不喜的人,也有烦恼的事儿,有些人用律法处置不了,有些事用正义也解决不了,我总不能为了当良民就任由那样的人和事来膈应我一辈子吧?”叶桃夭说的理所当然,“我不主动害人,我觉得就是良民,但挨了欺负不能还击回去,这不是我的作风。”
“说的有道理。”夜枭的语气里含着一抹赞赏,“我就喜欢活的这么明白又坦诚的人,比起吃了亏还得忍着憋屈摆出一副好人模样的来,还是你这样的活的痛快,不过,蒋家知道你是这样的性子吗?”
“我丈夫知道。”叶桃夭避重就轻。
夜枭默了下,问道,“那他是个什么态度?”
“他喜欢我,自然是喜欢我的全部,我什么性子,他都接受。”叶桃夭说这话时,看了蒋朕一眼。
蒋朕冲她纵容的笑笑。
对方语气莫名的道,“那他可真是个好丈夫,可以这么没有原则的宠你,我听说,他可是六亲不认、不讲情面的,对你,倒是宽和的很。”
“因为我是他妻子啊,夫妻一体,本就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人,他对好,不是应该的吗?就如我对他好,也是无底线的。”叶桃夭觉得自己这情话说得都有点肉麻了,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咳嗽了两声。
夜枭道,“你们很恩爱。”
“还行……”叶桃夭自诩已经拽着他扯了不少时间,杜若那边要是能查的话,应该差不多了,再多说下去,恐会引的对方怀疑什么,于是,把话题给扯了回来,“你到底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忙?”
她说回正事儿,可夜枭却似不着急,一副还没聊够的样子,“我愿意啊,可你丈夫愿意吗?”
“他为什么不愿意?”
“哪个当丈夫的都不会愿意自己的妻子去找旁的男人帮忙,要是没本事的也就罢了,可蒋朕,完全有能力能帮你扫平任何障碍,你舍近求远,不怕伤他的感情?”
叶桃夭笑笑,“你想多了,一来,我丈夫没那么小心眼,二来,我不愿意他手上沾血,三嘛,我想让你帮的事情,他还真做不到,所以,只能麻烦你,这次不是银货两讫,是恩情一笔勾销。”
后面的几句,夜枭压根没注意听,他的注意力都被前头几句给揪住了,语气古怪,又带着那么点好奇,“他不小心眼?这话说的我可不信,越是骄傲的人,独占欲就越强烈,他绝不会看着你找我帮忙而无动于衷的,看来,你也不是那么了解他啊……”
接着,他又道,“你不愿意让他手上沾血,恐怕是多此一举了,你难道不知道他以前是做什么的?他沾的血可多了去了,根本不会在乎多一条两条的,你的这番好心好意,在他看来,或许不会那么讨惜,甚至是用错了地方。”
“至于你说的第三条,我很好奇,还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到的?杀人放火,他应该驾轻就熟吧?总不至于,你让他造反,那他身为蒋家子孙,的确是做不到。”
叶桃夭心里一动,顺着他这话就问了句,“那你能做到吗?”
夜枭沉默了。
叶桃夭不催,抬眼见蒋朕似乎身子僵硬,像是很紧张这个答案的模样,好笑的拍了拍他的手,他脊背一忪,自嘲的勾起唇角。
这时,那头响起复杂的一声,“我也不会。”
叶桃夭没有意外他会这样的回答,揶揄了一句,“放心吧,我也不会让你做这样的事情,我深爱这个国家,维护它尚且不够,怎么会舍得伤害?”
“你是该这么想。”夜枭聊天的热情仿佛一下子冷却了,不再跟她闲扯,“你说吧,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帮我解决一个人。”
“谁?”
“封少卿。”叶桃夭说的时候,语气随意,就像是在聊今天天气如何。
那头怔了一下,重复的问,“封少卿?你说想让我帮你解决的人是封家的那位三少爷?封少乾的弟弟?”
“对,就是他。”
夜枭复杂的道,“你胆子可真大。”
叶桃夭不以为意的笑笑,“胆子小了,也不敢请你出手。”
“他可是封家的人,你既然生活在帝都,又是将给蒋朕,该是对那个圈子里的人际关系很了解才对,封家,可不是一般的门第,那是能跟蒋家比肩的存在,封少朴已经废了,你竟然还想再除去封少卿,你就不怕封家急眼了报复?封家老爷子可还活着呢。”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既然对帝都的事知道的这么清楚,那应该也听说过封少卿对我所做的那些事儿吧?若不是我运气好命大,我现在指不定会是个什么悲惨下场,他对我下狠手时,刻没考虑过蒋家,难不成我吃了亏就要忍了?封家不差,蒋家就是好欺负的了?他先不仁在前,我这么做,何错之有?”
“可……”
“你是不能做?还是不愿意做?”两种问法,代表着是两种态度。
夜枭沉声道。“一个封少卿我还看不在眼里,只是,想多奉劝你几句罢了,他毕竟不是普通人物,除了他,我倒是无所谓,你可能会给蒋家惹来大麻烦。”
“这和蒋家有什么关系呢?事情不是你做的吗?我要是不在乎蒋家,不就干脆让我丈夫去做了吗?又何必麻烦你呢?”
言外之意,就是让你背上这口锅,把蒋朕摘干净。
对方噎了下,才没好气的道,“你可真会算计。”
“我也是无奈,正好你又欠我一个人情,否则,我也不会找你帮忙了,如何?你能做吗?”
“能。”这回,夜枭痛快的答应了,“不过,你就不担心哪天我出卖你?”
“出卖我什么?”
“让我替你杀人啊,这罪名可不小吧?”
叶桃夭反问,“那你会出卖我吗?”
夜枭的回答摸棱两可,“这可不好说。”
“我听说你们那行最讲规矩,绝对不会出卖雇主的信息,难道你是个例外?”
对方一梗。
“况且,我也没雇佣或是指使你吧?我只是请你帮忙,你还我恩情罢了。”
夜枭气笑,“这还不都一样?”
叶桃夭看了下时间,已经过去十几分钟了,她见蒋朕冲她点头,心里就有数了,一本正经的道,“原来是一样啊,我竟然不知道呢,我以为报恩没事儿的,既然也触及法律了,那就算了吧,万一哪天你出卖我,我再落个怂恿你杀人的罪名,就太不值得了,虽然封少卿是很可恨,但我也不愿意为了除去他就惹上官司。”
“……”
叶桃夭不管他现在是个什么心情,又严肃认真的强调了一遍,“你就当我刚才的那些话都没说,我不要你报恩了,你可千万别去伤害封少卿,我不需要你那么做了,我决定还是继续当个良民,就这样,挂了。”
“等等!”那头急促的喊了声,气息不稳的问,“你是认真的?”
“当然了。”
“你,你是真的担心我会出卖你还是在耍我玩儿?”对方气笑了。
“实话实说,我是担心你会出卖我,所以觉得还是不要干这种事的好,即便我曾救过你一命,我也没有把握你会守口如瓶。”
“好,叶桃夭,你很好。”
“谢谢,那就这样?以后封少卿再欺负我,我就报警抓他,”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冲着蒋朕笑意盈盈的问,“如何?”
蒋朕见她一副求表扬的笑模样,稀罕的不行,心里的那些负面情绪也去了大半,搂过她来,亲了两口,毫不吝啬的夸赞,“做的很棒。”
“那结果呢?是杜蘅吗?”
蒋朕复杂的点点头,“八九不离十,虽然声音听着不对,但说话的语气、措辞都跟杜蘅如出一辙,应该就是他了,十年前那场爆炸,他嗓子应该是伤的不轻,留下后遗症了。”
叶桃夭也猜着是这样,接着又激动的问,“杜若那边呢?可有好消息?”
蒋朕闻言,勾起唇角,“他倒也真有几分本事,还真给他圈出个地方来。”
说完,点开手机屏幕,指了一处地方给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