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影的话,透漏出好几个意思,齐悦身上的嫉恨和愤怒暂时消减了几分,“你说,你不是为了自己,这话,你敢发誓吗?”
梅影的声音是属于很柔软的那种,棉花糖一样的甜,但此刻,坚定有力,“我敢,我不是来争宠的,从我生下小若开始,儿子就是我的整个世界。”
“你觉得我会信?”
“你会信,因为你也是个母亲。”
齐悦心里被触动了,没再揪着这个问题,转而问道,“你刚才还说,你回来,不是我想的那样,在你眼里,我想的是哪样?”
梅影凄楚一笑,“不就是以为我是回来跟你抢男人、抢家产吗?以为我是来挑衅你,威胁你的?”
“难道不是?”
梅影摇头,似乎是累了,她退到沙发上坐下,沙发也被破坏的乱七八糟,她坐在上头,却不显狼狈,只是她精致的眉眼间,有着化不开的愁绪和哀伤,“我什么都不争,我就是太想儿子了,他不回去,我除了来找他还能怎么办呢?杜夫人,如果你的孩子离着你很远很远,在你想他的时候连面都见不上,你会如何?”
齐悦闻言,忽然悲从中来,她会如何?她当然会去找他,不远千里万里都会去,可现在,她想去却悲哀的找不到地方,她比梅影还可怜,她压下这些情绪,冷笑,“说到底,你都是活该,谁叫你当小三去破坏别人家庭的?你要是找个男人好好过日子,又怎么会连根儿子在一起生活都办不到?这都是你自找的!”
梅影听到这话,却情绪有些激动起来,“你以为我愿意吗?当年是个什么情况,你是真不知道?我? 我是被迫的,我从来没有主动去招惹过谁,我就是一个家境贫寒的小护士,可我再无权无势? 我也不想跟那些大人物牵扯上,更不想被谁青睐看中? 成为他们的玩物,但我有选择权吗?没有? 我除了被动接受,我还能怎么办?那时候? 我就是想死都不行!”
“别把你自己说的那么无辜可怜……”
“你信或不信? 这都是事实? 你可以去查? 我有没有半句谎言,我上班的医院还有很多认识我的人,他们都能作证? 我当时是有多害怕、多抗拒,可我那会儿就是男人们眼里的玩物,只能被他们掌控,我也想找个男人好好嫁了,生儿育女,组建家庭,而不是像现在,儿子的生命里永远没有父亲的参与。”
“不要跟我卖惨!你没有资格!”齐悦恨恨的道,“你就算把自己说的再无辜,对我来说,你也是个罪人,破坏我幸福和家庭的罪人!”
梅影一下子泄了力气,捂着脸又哭又笑,“是,我是罪人,我对不起你,可谁又对得起我?这些年,你的孩子至少有父母的陪伴,在自己的国家恣意的生活,可我和儿子呢?在国外人生地不熟,跟放逐又有什么区别?我想家,可这二十多年,我没有回来过一回,谁又对我的痛苦负责?”
“那也是你的报应,甭管你是被动还是主动,造成的结果都是一样,梅影,你永远都是个破坏别人幸福的第三者!”齐悦的声音冷而残酷,说出的每个字都像是诅咒一样的刻在梅影的心上。
梅影浑身颤抖,满脸的泪水。
齐悦快意的道,“看到你这副样子,我心里可真是舒坦啊,但还不够,梅影。”
梅影问,“你还想做什么?毁了我的家,还要把我杀了才能解恨?”
齐悦道,“我刚开始知道你回帝都时,还真是这么打算的,想让一个人消失,这点本事我还是有的。”
“那你为什么没有那么做?”梅影其实更奇怪的是她今天的表现,齐悦上门兴师问罪,她是早就想到过会有这么一天,也做好了心理准备被撕被骂被羞辱,甚至被打,家里被破坏成这样,也在她的预料之内,她没想到的是,齐悦居然没有对她动手,只是再语言上攻击她,而且,齐悦也比她想象中更冷静,哪怕眼底的愤恨都快燃烧成火了,却还是离着她一米的距离,没再上前一步。
齐悦给她解惑了,“为什么没有?呵呵,你不会是以为我忌惮杜斯年吧?怕他知道我来找你茬会跟我算账?”
“我没有那么想。”梅影自嘲的摇摇头,“我没那个份量,我也不过是他手里的玩物罢了,我从不做痴心妄想。”
“呵,你有这个自知之明最好。”齐悦的心里变得有些复杂起来,她之前确实听说过当年梅影是被迫的,但那又如何?她只看结果,梅影确实被杜斯年金屋藏娇了,还生下个野种,这是她永远都跨不过去的坎,所以她恨梅影,但现在,听到她口口声声说自己只是个玩物时,那种恨意就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了。
要是泼辣点的,都得反过头来恨她齐悦的丈夫强取豪夺。
“那你为什么没有……”梅影是真的好奇不解。
齐悦扯了下唇角,“没有找人弄死你,也没有找人把你撵出帝都去,刚才进门也没对你动手是不是?”
梅影没说话,可眼神里透出期待。
齐悦道,“因为有人求我。”
那个人当然不可能是杜斯年,梅影心里忽然慌了,她睁大眼,嘴唇轻颤,想说什么,却喉咙发堵,眼圈酸胀的一塌糊涂。
这世上,除了那个人,不会再像他那么傻了。
齐悦道,“猜到了?没错,就是我那个傻堂弟,当年为了你,被家里撵出来,本来是齐家最被看好的继承人,结果,呵呵,就为了一个女人,前途尽毁,现在,更是为了你,向我低头服软,梅影,你何德何能?你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