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嘉和问完,客厅里的人也都看着她,想听她怎么回答,尤其她奶,眼里的那点好奇和琢磨都快溢出来了,叶桃夭扯了下唇角,本不想理会,可看她妈一脸的关切,只得解释道,“蒋朕有点事儿,去忙了。”
她说的没那么仔细,不过骆嘉和是懂的,蒋朕有工作要忙,小两口自然就没空腻歪了,女儿不回来还能去哪儿?
骆嘉和松了口气,还想问点什么,可家里还有旁人在,那些话题就没法说出口,只好暂时先憋回去。
“夭夭,去楼上休息……”叶继宏也有很多话题想跟女儿说,但眼下不是好时机,他又不想女儿面对这些人,便想给她支开。
周老太太却不等他说完,就给喊住了,“这啥时候啊就休息?年轻人没那么多觉,再说,这么多家里人在,睡哪门子觉啊?”
“妈……”叶继宏拧眉。
周老太太假装听不到,冲着叶桃夭招手,“夭夭,到奶奶这里来。”
那态度,不知道的,还以为祖孙俩关系有多好。
叶桃夭走过去,挨个的喊了一圈,“爷爷,奶奶,三叔,三婶,小姑……”顿了下,才面无表情的又喊了声“大堂哥”。
叶宗宝也来了,坐在叶德安的左边,表情看着极为拘谨,尤其面对她时,还有那么一点不自在的心虚,他挤出一抹笑,回应了句“夭夭”。
本还想说声恭喜的,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还是叶美玲先道,“夭夭,听说你和蒋先生领证了,哎吆,这可是大喜事儿,恭喜啊,姑姑真为你们高兴,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祝贺你们的,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呵呵呵,夭夭,可别嫌弃啊……”
她边说着,便从包里拿出个精致的盒子递过来。
那架势,是要看着叶桃夭亲手接过去。
叶继宏神色不悦,却也有几分为难,便看了女儿一眼。
那眼神……
叶桃夭一下子就心软了,便接了过来,没什么情绪的说了声“谢谢小姑”。
叶美玲暗暗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笑意更热切了些,“跟小姑还客气什么?侄女结婚,小姑给你送啥都是应当应分,就是怕你在蒋先生那儿见惯了好东西,瞧不上小姑买的,呵呵呵……”自诩活跃了气氛后,又对其他人道,“爸妈,三哥,三嫂,还有宗宝,你们不也都准备贺礼了吗?还等什么呀?”
叶桃夭挨着她爸坐的,闻言,看着几人。
叶继清表情很尴尬,一幅赶鸭子上架的表情,他跟大哥的关系刚缓和了,实在不想这时候上门来讨嫌,就是祝贺,那也不能跟老爷子老太太一块儿啊,但他躲不开,老两口都堵上门去了,他还能咋办?
他干巴巴的笑了笑,没跟叶美玲似的说那些虚头八脑的话,他知道叶桃夭不爱听,便给陶灵珊使了个眼色。
陶灵珊心里也烦躁的不行,她更不想来陪着老两口讨嫌,不就是拿他们当枪使唤吗,可大哥一家也不当回事儿啊,她讪讪的笑笑,也从包里拿出个盒子,放在了茶几上,“夭夭,这是三叔和三婶的一点心意,祝贺你和蒋先生白头偕老、相亲相爱。”
“谢谢三叔和三婶。”对这俩人,叶桃夭态度还算客气,因为她能看出来,这两人是被逼着来的。
“客气啥啊……”陶灵珊摆摆手,像是完成了一件艰巨的任务,如释负重的往沙发上靠了靠,就端起杯子,装背景墙了。
周老太太斜她一眼,嘟囔道,“是够客气的,一口一个蒋先生,这都领证了,那就是咱叶家的女婿,咋还喊蒋先生?那是你们侄女婿,也没点当长辈的样儿……”
“妈!”叶美玲提醒。
周老太太又拿眼神瞪她,“咋了?我说错了?你也是,当小姑的也喊蒋先生,被外人听了,得咋想?知道的,是你客气,不知道,还以为蒋家瞧不上咱叶家这些穷亲戚。”
这话是说给叶桃夭听呢。
叶美玲心里急的不行,明明在家里一个劲的嘱咐过了,来了后别说话带刺,大哥一家已经今非昔比了,你还摆着老太太的谱,人家根本不吃那一套了,可结果,还是眼瞅着要闹翻,她没办法跟亲妈吼,只得用眼神暗示老爷子。
叶德安自然是明白的,他瞪了周老太太一眼,喝斥道,“你说的那叫啥话?这也多亏在家里,让外人听了,得笑话死咱,你不要脸面,老大一家也不要?夭夭和孙女婿也不要?”说完,又似气不过的拿手点着她,“你这当奶奶的,就没个当奶奶的样儿!”
周老太太不服气的怼回去,“我这当奶的咋了?哪点做的不好?听说孙女领了证,巴巴的上门送礼,这还不够?搁过去,没老辈的人同意,小辈们能嫁?我这啥都不管、啥都依着她们,还不够好?”
说着,说着,也不知道是真觉得委屈还是装样子做戏,她还抹着眼哭上了。
“你,你,你就是一老糊涂。”叶德安又数落了她两句,似很是无奈,转过头来,对着叶桃夭叹道,“夭夭啊,别跟你奶一样,她啊,没啥坏心,就是嘴坏,老了,就惦记小辈的婚事,这不,一听说你跟蒋朕领证了,那个高兴的吆,非要来……”
叶桃夭不咸不淡的道,“让你们费心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不用特意跑这一趟的。”
叶德安如何不知道人家这是拿话在堵他?可他愣是装没听出来,正色道,“这咋能不是大事儿呢?结婚都不是大事儿,还有啥事儿能叫大事儿?”
叶桃夭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想听他要掰扯出什么来。
叶德安心理素质也是强大,当然,脸皮更得厚实,他继续道,“领了证,你就是蒋家正儿八百的媳妇儿了,蒋家那是啥门楣啊,咱老叶家这是飞出只金凤凰啊,等回老家祭祖的时候,可得跟祖辈们说道说道,你给他们长脸了啊。”
听到这话,叶美玲陪笑的脸有些僵硬,却还得附和着道,“是啊,夭夭是咱叶家最出息的那个了,小姑都觉得脸上有光,别人提起你,知道我是你小姑,都得高看我两眼,小姑占你光了。”
叶德安点头,“是啊,你嫁的好了,咱全家都跟着沾光,要不咋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老话呢。”
“爸,您这叫说的什么话?”叶继宏听不下去了,出声抗议。
叶德安瞥他一眼,在心里,他最不喜长子这副清高的样儿,在他看来,这就是读书读傻了,迂腐,成了那酸秀才,也就能研究个技术、做点学问行,指望他发财、光耀门楣,那是甭想了,看看,现成的便宜都不愿意占,那是多大的一张馅饼啊,都掉头顶上了还不吃,不是傻是啥?这要换成老二一家,都不用他操心提点,就能把蒋家这条大腿抱的死死的,借着蒋家的势,一飞冲天。
他这些日子反省过跟老大一家人相处的态度,所以此刻,也没摆谱翻脸,抽着烟,不紧不慢的道,“啥话?实话,继宏啊,你别不爱听,现在社会哪家不讲究这个?这不叫占便宜,既然结为亲家,互帮互助不是应当应分?你要是腰杆子粗,你能不拉巴女婿?道理都是一样的,端看谁家更厉害,人家厉害,咱就得服气,也别觉得丢人,这丢啥人?咱有没偷没抢的,再说,他们蒋家也没吃亏,咱叶家娇养了二十多年的姑娘给他们当媳妇儿,不该好好回报一下?”
“爸!”叶继宏的眉头拧的能夹蚊子了,听了这些歪理邪说,更坚定了绝不能让这些人拖累女儿的心思,“您说这么多都没用,蒋家是蒋家,叶家是叶家,就算夭夭嫁过去了,那是她跟阿朕过日子,跟咱们这些人都没关系,我还是刚才那些话,谁也不能打着蒋家的旗号在外面招摇做事,别说蒋家认不认,我要是知道,第一个饶不了他。”
“大哥,我们可没有。”叶美玲赶紧表态,“是别人给咱们脸面,那咱们还能怎么办?”
“躲着。”叶继宏言简意赅。
叶美玲噎住,去看叶继清。
叶继清避开她的视线,反正,他已经占了蒋朕的光,五年之内,是不打算再惦记往上了,那太不现实,他现在心里明明白白的,以后觉不掺和老家这些事儿,对大哥一家,也不要太巴结,只需足够的尊重就行,不远不近的,他大哥吃这一套。
见状,叶美玲暗恼,又去看老爷子。
出乎叶继宏预料,叶德安一点没恼,还点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咱家到底是蒋家的亲家,走出去,也不能给亲家丢了脸,该低调还是得低调,不过亲戚就是亲戚,该走动还是得走动,夭夭,孙女婿什么时候来家里一趟啊?既然证都领了,不是该定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