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你想给我找事解闷的话, 不如把凤印给我啊。”
怀袖说罢,似笑非笑地直视着着萧叡,颇为不韪, 要将他他脸上每一丝神情变化都收揽眼底, 想要看到他窘迫尴尬用以取乐。
萧叡脸皮实在太厚,她都快在他脸皮上看出个洞来了, 也没见他变色, 只是一言不发。
怀袖委实出了一口恶气, 心情爽快许多,拿起一个橘子要剥给自己吃:“我一个皇贵妃,仗着自己怀袖就问皇帝要凤印确实不合规矩。不行就算了。”
“我帮你剥吧,免得弄脏了你新做的指甲。”萧叡说, 怀袖便把橘子递给他,萧叡还真的伺候她起来,白络也仔细地剥了, 一瓣一瓣地分开, 缓钝地说,“你想要凤印便给你吧, 如今六宫无主,皇贵妃暂代统摄之职并不出阁。反正最后都是你的。”
“这还是你头一回主动问朕要东西,以往你从不问朕要东西,朕反觉得不安。”
怀袖讥讽他说:“你就不怕我拿了凤印把你的后宫搅得天翻地覆?你不是最看重你的清君名声吗?现在你宠幸一个庶民女子,冷落世家千金,在朝上不为难吗?”
萧叡像是听耳边风似的,左耳进右耳出,又剥起了核桃:“不为难,正好省得他们自以为是, 以为朕什么事都要听他们的。”
怀袖冷哼一声。
萧叡好声好气地说:“朕不怕你拿着凤印做坏事,你嘴巴说得恶毒,但朕还能不知道你?你因为你姐姐之死,最讨厌那等视人命为草芥的皇权贵胄。不然也不会想着要走。”
“除非别无选择,你绝不会像那些女人一样只为一喜一怒而随意杀人。”
他把剥出来的核桃仁堆在小碟子里,推到她面前:“朕不怕这个,只怕你拿了凤印的第一件事就是布置出逃的路线,怕你带着孩子一起逃了。”
听听。
这人整日揣着明白装糊涂,该精明时精明,该糊涂时又真敢去装个傻子,怀袖自愧不如。
这话算什么意思?刻意敲打她吗?凤印可以给,但是得保证不逃跑?
怀袖乐呵呵地说:“你设计我怀上这个孩子不就是想把我绑在这里,现在你如愿以偿了,我一介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又斗不过你,你怕我逃什么?”
怀袖说得也有道理,但是萧叡还是担心。怀袖是什么人?只要让她抓住一丁点机会,她就能翻天覆地……把凤印交到她手里?委实让萧叡忐忑不安。
但凡事有弊便有利,换个方向去想,他松松手,放一些权力给袖袖,让袖袖扎根在此,日常月久,她更走不了。
册封皇贵妃这日,若放在民间其实算他们摆酒成亲吧,只是没有八抬大轿、凤冠霞帔。
入了夜,萧叡歇在她这,两人一人一床被子,相安无事地睡下。他倒是想要睡一床被子,之前就是,怀袖嫌他挤,以腹中孩儿的名义正大光明地要求分床睡,勉勉强强选了个折中的法子。
好歹同床,异梦也认了。
翌日,萧叡便亲自把凤印送了过来。
凤印该怎么用,却不用萧叡教。
此事萧叡没有瞒着,又没哪里违反规矩,正好怀袖执掌凤印之后,可以让前廷和内廷的人都看看怀袖能够胜任皇后一职。
后宫妃嫔既羡又妒,怀袖只是得宠也就罢了,还第一个揣上龙种,若仅如此也就忍了,皇上还对她信任有加,直接把凤印给了她。
这是何等的荣宠。
先前崔贵妃自认是后宫嫔妃之首,可连凤印的边都没摸到过。
不光是后宫,现在京城上下都知道皇上对这位庶民出身的皇贵妃宠爱有加,甚至让她暂时代掌凤印,一时间风光无二。
这位继位还并不算太久的帝王在众人口中的评价也出现了些许的差异,他确实不似他的父皇那样花心多情,本来觉得是好事,但眼看着又走向了另一个极端,生太多不好,不生也不好吧?
先帝不是没有过平民出身的妃子,可那都只是一时的宠物,从未像萧叡这样直接推到台面上,权力加身。
前去祝贺、参加过册封典礼的命妇不是没人觉得眼熟,这位皇贵妃未免长得太像消失了半年多的尚宫怀袖的,可这个怀疑也仅在宅院内流传,传不到外头去。
在世人眼中,皇贵妃身上的宠爱是不浅,却像是空中楼阁,虚幻而不真切,她别的什么都没有,只有帝王的宠爱,这枚凤印,她能握住多久呢?
怀袖管后宫那是管惯了的,轻车熟路,她的门生拥趸遍布六局一司,培养起来都可以直接省去挑人、辨人的烦琐事。
苗尚宫都认出了怀袖,其他崇拜她的小宫女们哪能不认得。
当皇上的禁脔和当执掌凤印的皇贵妃有着截然不同的意味,怀袖姑姑就是怀袖姑姑,当宫女时能凭民女之身做到四品尚宫,进了后宫也直接做了皇贵妃,说不定将来还能当皇后。
就算是妃嫔们回头看自己院子里的宫女,又不可能全是从家里带来的,只要是从宫女司里出来的,谁能保证是不是此人的是否有几分向着怀袖的忠心?
一时间搞得人心惶惶,把怀袖视为妖女一般。
那边怀袖却在跟萧叡讨价还价:“我想来想去,又被你占了便宜,你要我代管后宫,只给我这点月例银子我可不干。”
萧叡更安心了,怀袖问他要银子,那就是真心想做事,忙不迭银子:“行,你要多少,我都再补贴给你。”
“但还是你的身子最要紧,若觉得累了就与我说,歇一歇,不要逞能。”
怀袖理所当然地说:“我自然不会累着我自己。”
萧叡颔首,想了想,说道:“袖袖,这些时日以外,朕思虑了许多,你总想走是你厌恶这个宫廷,以往我没想到,你若是不喜欢,不如把它改成你觉得好的模样。”
“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