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王礼文点点头，避过了视线。
既然她不想告诉自己，自己也不能追问的好。王礼文兀自想着，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大概，已经麻木了吧。
和任何一个顾瑶相熟的人来说，自己都是陌生且不需要解释的吧。
两人穿过熟悉的马路，绕过低矮的白色围栏，终于走到了熟悉的学校门口。
自从毕业，不知道是第几次来了。
顾瑶想起自己刚毕业的时候，午夜梦回，走在熟悉的校园马路上，总是不小心地泪流满眶。想到再也见不到的同学，曾经在一起的欢声笑语和在一起的努力拼搏，总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也许，那些昨日的悲欢只是虚幻，只存在自己的头脑里，而并不存在。
但是奇怪的是，再次走在这里，身边陪了人，心情却不一样了。
带着怀念的心情走进去，顾瑶和王礼文一直保持着一臂的距离。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总归，意识到的时候，两人便像是两条慢慢前行的平行线，始终隔着，那么一点点的距离。
两人进了校园，原本是王礼文邀请顾瑶一起来的。但是走着走着，却成了顾瑶走在前面，带着王礼文一起走。
两人去的方向，也不是之前谈到的海棠花树的方向。
顾瑶印象最深的，其实是两栋楼之间，教学楼外围的一树杏花。
白色的花瓣像是梦一样地坠在枝头，一朵一朵，一簇一簇，拥挤在不高枝条却很繁茂的树干上。
风中带着一股浓郁的花香，被风吹着，像是要把路过的人给醉在里面。
白色的花瓣纷纷扬扬地随着风落下来，地上很快落了许多。有整朵落地的，也有残损的花瓣落地的。
顾瑶记得，自己曾经在这里，捡了满满一袋子的花，白色的花瓣裹在棕褐色的袋子里，像是把曾经美好的记忆裹在了回忆的长河里。
犹记得，因为不清楚保存花瓣的道理，更不知道水灵灵的花只会在袋子里发霉腐朽。总之，那袋白色杏花，最终还是被丢弃了，被顾瑶从袋子里拿出来，丢在了树根处。
有人说落叶归根，顾瑶觉得，落花也可以归根。
再次站在这棵杏树下，顾瑶接住一枚风中飘落的白色杏花。娇嫩的白花在手中有些微微地颤动着，竟然看得顾瑶有些眼眶发热。
王礼文原本只是在寻着顾瑶曾经和陆西臣告白的地方。
还是春日，那里的花圃里，一丛丛的青色细长叶片枝枝蔓蔓地绵延成片，是彼岸花。等到夏日，青叶消失，会有红色妖娆的花朵一丛丛地开放，再颓靡地谢掉，在雨水里被打的七零八落，毫无美感。
王礼文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想到那些，只是抬眼见看到了陆西臣曾经所在的班级。
依旧挂了名人名言瓷砖的墙壁，依旧在阳光雨水里洗礼过的布告栏，依旧在教室门前攀缘的蔷薇花藤……
顾瑶，曾经，就是在那里和陆西臣告白。细小硌脚的鹅卵石，低矮的常青灌木，以及开了小小红花的蔷薇花藤。
那天，也是个春日吧。阳光温暖而不热烈，轻风微冷而不冷冽。
笑得好看的姑娘，冷冰冰的少年。倏而，笑意和爱慕从姑娘脸上滑落，沮丧和恐慌窘迫悄悄爬上姑娘的脸上，少年眼含讥诮，温暖阳光的背光里，仔细看，却能注意到少年的一丝丝窘迫。
那是他们的回忆，王礼文自嘲，自己为何要记得如此清晰。
只是羡慕吗？
自嘲地笑了笑，王礼文看向站在杏花树下的顾瑶。
依然清丽却耐看的容颜，依然是那个看着花，像是看到了什么惊喜一样笑得开心的顾瑶。
似乎，也没有变。
“捡一些花吗？”王礼文道。
“……可是，我们没有东西装。”顾瑶愣了愣，看着一地的繁华，像是期待，又有些为难。
“没事，我们可以去买一个纸袋子。”王礼文手指在顾瑶眼前松了松骨节，笑着道。
“好啊，好聪明。”
顾瑶真心地感慨着，自己都没有想到这点。
王礼文顿了顿，掩饰住脸上一瞬间的不对劲，转头轻咳了声，抬步往便利店走去。
顾瑶跟在后面，有些疑惑，怎么突然走得那么快了。
王礼文其实知道，自己在顾瑶身上，大概也没有那么多感情。只是，顾瑶的存在，让他对自己高中的过往也更怀念了些。
就好像，我们一直在往前走，往前走。但是，总有一些人，一些物，让我们看到他们，便能回想起许多过往。
也或许，他喜欢着那个喜欢陆西臣，像是在用生命去喜欢顾瑶的，那个想象中的自己，一个虚幻的自己。
抛开这些，王礼文眼睛热了下，一抹温热液体倏然滑落脸颊。尴尬地避过脸去，王礼文的步子更大了。
瞥了眼努力跟着自己的顾瑶，王礼文小心地擦了擦眼睛。
如果顾瑶问起，就说自己迷了眼睛吧。
王礼文想着，快步走进便利店，买了个纸袋子。付好钱还没走出去，就看到顾瑶像是非常欣喜地站在一个个放有零食的架子前，一副想要买的模样。
心中划过一丝无奈，王礼文看了眼顾瑶，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是麦丽素，印象中很甜很甜的。
“要买吗？”
王礼文问，心里却是没怎么上心。不是说，女孩子都不喜欢这种高热量高糖度的东西吗？想必须是不会买的。
“我买一些，带回去吧？好久没吃这些，还有些想念。”顾瑶兀自说道。
“哦。”
王学礼点点头，自然不能说什么。
难道他能阻止吗？就算能，以什么立场呢？曾经的同学，如今的朋友？
“我想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王礼文的视线随着顾瑶移动着，看着她手里抱了两袋麦丽素，两盒不知名牌子的奶糖，和几袋膨胀食品……
一看就是垃圾食品，但是，王礼文什么也不能说。相反，看着顾瑶像是屯什么东西一样的模样，反而觉得有些好笑，有些好玩。
“买这些，做什么呢？你真的要吃吗？”王礼文问。
“额，自然是，吃的吧。”顾瑶听到王礼文的声音，这才后知后觉地看了看自己的怀里。
似乎，有些是自己现在吃着不太好的。但是，好想买，不买不行。
“拿回去放着也好。”
顾瑶如是道。
“……”王礼文眉间莫名地抽了抽，深深呼了一口气。
哪怕已经入了社会这么些年，顾瑶的一些想法，自己依然是不太能跟得上，不大能理解。
忽然很想知道，陆西臣和顾瑶的日常，也是这么，的好玩吗？
不对，王礼文马上叉掉了这个想法。
如果是自己，和有时说出意外之语的顾瑶在一起，大概也会觉得很有趣吧？
假设一番，王礼文索性不自虐了。看着买了一堆还不够，又去看其他东西的顾瑶，王礼文忽然想到了木岑。
木岑也是在这个学校毕业的，虽然自己从来没有见过她。
或许，她看到这些，也会像顾瑶想要买很多吧？
这么想着，王礼文索性也扯了个袋子，照着顾瑶的拿了一些，又想了想木岑的口味拿了些，又照着自己喜欢的拿了些。
倒不是王礼文想要参照顾瑶买的，只是，他实在不清楚木岑的具体口味，也因此，也或许，女孩子喜欢的总有些相似吧。
超市负责收钱的阿姨，原本看着两人进来，买了一个纸袋子还有一点点的好奇。当看到两人的像是大采购一样地这个拿一样，那个拿一样的，便感觉有些不大对劲。
怕不是要抢？想了想，又觉得两人衣着不凡，看面相也是生活优越的。再一想，反正都是要卖出去的东西，卖给谁不是，大不了再进一些。
看着两人像是大采购的模样，阿姨感觉也挺有意思的。只是，外面也能买的东西，何必要来学校里买？
一边磕着瓜子，阿姨一边看着电脑摄像头里呈出来的画面，感觉真的挺有意思的。
当顾瑶和王礼文走出超市的时候，阿姨还意犹未尽地又磕了把瓜子。
大概，是曾经的校友吧？来这里找情怀？
摇摇头，阿姨拿出一个小本子，慢悠悠地走到一个个架子前，计算了一下需要买的货。溜达了一圈，阿姨坐在小凳子上，开始计算起需要买的东西的数量。
再次回到杏花树下，两人一人手里多了两个塑料袋，里面装的满满当当的，各种颜色的包装都有。
顾瑶看了眼王礼文手上的袋子，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袋子，不禁笑了起来。
王礼文受她感染，没忍住也笑了。
两人把东西放在一边的台子上，笑得像两个傻子。
“你怎么也买那么多？带回去吃的吗？”顾瑶笑吟吟地道，把刚刚王礼文问自己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嗯，不过带回去大概可以留作纪念，拍拍照片，尝两口就可以了。”王礼文笑着点点头，顺便看了眼顾瑶。
唔，顾瑶自然也懂他的意思。
虽然这些是曾经美好记忆里的一环，但是，吃多了也确实不好。
顾瑶点点头，了解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