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夏一脸淡然,由着他打量,黎漾则是一脸好奇地看着他,黎南被他看的一瞬间倒是闪过一丝心虚,下意识地看了眼黎夏后,也淡定了。
反正不管事情有多坏,只要他们三个在一起就好。
林境扫过一圈,黎南那一丝心虚他没错过,觉得挺有意思的,又把目光落到了黎夏身上。
“警察叔叔,你是不是肚子饿了,我给你盛碗饭?”黎夏虽然淡定,但吃饭的时候总被人这么盯着,怎么可能吃得下,她干脆放下了筷子,看向他。
院子里突然静了一静。
“咳咳!……”林境听到她的称呼,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剧烈地咳了几声后,林境白净的皮肤泛起了一层粉色,眼角也被呛出了生理泪水。
她不慌不忙,进灶屋去给他倒了一杯水出来。
陈林秀就坐在林境旁边,吓了一大跳,忙帮他拍背顺气,“阿境,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咳咳……”林境艰难地摆了摆手,扶着膝盖,咳得喉咙仿佛都要甩飞出来,生疼。
然后视线看看到一杯水递过来,林境手摆得更厉害了。
他下意识地还以为是从前的时候,他陈叔家里,还真没两个干净的杯子。
要说不嫌弃吧,那肯定是虚伪了。
但林境也明白,他陈叔自己有残疾,还要照顾好他婶子,能把人照顾明白就不错了,哪里余力搞家务卫生。
“喝口水吧,压一下会舒服一些。”
刚想拜托陈林秀去家里给他弄杯水来,黎夏把杯子往他跟前递了递。
林境扶着膝盖抬起头来一看,是个干净剔透的玻璃杯,他这会也确实需要喝口水压一压,便赶紧接了过来。
喝口水下去,林境舒服多了,他张了张嘴,想纠正一下黎夏的称呼,但话到嘴边,又顿住了。
黎夏喊他叔,没毛病啊!
他爸跟陈新春是战友,他管陈新春喊叔,那黎夏是陈婶的孙女,喊他叔就更没错了。
“谢谢。”林境道了谢,低头喝水慢慢组织语言。
不过没等他开口,黎夏递过水,就回桌吃饭了,只要不是立马就要逃命的大事,无论什么时候,饭都是要好好吃的。
“……”林境。
这个女孩子,太过镇定了一些,林境抬头,视线忍不住又落到黎夏身上,却在黎夏抬头时,默默转向一边。
陈林秀找到他,说觉得黎夏她们太过可疑,听陈林秀把事情经过一说,林境也觉得相当可疑。
怎么就那么巧呢?
当爹的找了好多年没有找到母亲,几个孩子一到江省来,立马就把人给找到了。
当然,他也知道这里头有当爹的临时前写信回家提供线索的原因在,但江省可不小。
江省有十四个省辖市,18个县级市,近六十个县,怎么就一来就往青山市来,还正好住到离花山区不算主远的惠民招待所呢?
要知道,光是青山市,就有五个大区,跨越河东河西。就好像,他们一开始,就知道他们奶奶在这里似的。
但这可能吗?
陈林秀说怀疑是棚户区里的黑户,想上户口故意打听了他们家的事找上门来的,林境前后想了想,也确实觉得这样最符合逻辑。
而且,他没有错过黎南那一晃而逝的心虚。
不过这事三个孩子应该做不了主,背后肯定有大人在策划,背后的人图谋的,怕不止是户口,林境抬头环顾了一圈……还有陈家这座大院子。
毕竟有客人,陈新春飞快地吃完了饭,黎夏虽然动作慢条厮理,但也比平时快上几分,黎南和黎漾也没吃多少。
“小南,你和漾漾收了碗去洗。”黎夏说着,视线转向林境,“我弟弟妹妹还小,你有什么问题,直接问我就好。”
林境看了眼黎南,微微点头。
不急于一时,先让他们放松警惕,他找机会私下接触这个男孩子,效果会更好。
黎南带着黎漾把碗筷收拾走,黎夏并没有坐着不动,而是跟着进了厨房。
陈林秀下意识想跟进去,屁股刚抬起来,却发现黎夏只是进去拿了抹布出来。
面对陈新春和林境同时投过来的目光,陈林秀莫名有些尴尬,“……好像有东西膈着我。”
说着,他摸了摸后兜,还真从兜里摸出来个袖珍橡皮擦出来,陈林秀表情一松,讪笑着道,“肯定是陈军那孩子乱塞的。”
说着话,他又缓缓地坐了回去。
黎夏擦完桌子,又进了厨房,这次时间久一点,陈林秀脸上立马浮现在焦躁的神色。
这三个孩子不简单,三天不到的功夫就把他堂伯的心给收了,万一他们串供怎么办?
他看向林境,林境想了想,拿起手里的杯子,进了厨房。
厨房里,黎南和黎漾在灶边舀温在灶上的热水出来,黎夏在另一边的操作台那里泡茶。
屋里也不是静谧一片,姐弟妹三个在说话。
“姐,真的不用我陪着你吗?”黎南有些担心。
他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毕竟这是陈林秀找来的公安,而且这个公安看人的眼神十分锐利。
黎漾则是好奇,“姐,公安来干什么呀?”
“不用,爷爷不是要给咱们上户口吗?估计是来问问情况的。”黎夏笑,话音停顿的时候,林境正好进门来,她转身看过来。
林境晃了晃手里的杯子,“我再来讨点水。”
黎夏坦坦荡荡的,接过杯子给他倒上水,然后端着另外几只茶杯出门,林境摸了摸鼻子,默默地跟上去。
他好像小人之心了。
“既然你说你们很久没有见到父亲,那为什么那么肯定说他死了?”林境问了些简单的问题后,突然发问。
黎夏看着他的眼睛,不闪不避,“我父亲虽然在各地奔波寻找奶奶,但不时会有信寄回家,我们弟弟妹妹们上学的钱,平时的生活费,也是靠我父亲在外打短工所挣,他最后的信和汇款,都是在年前,之后再没有音讯。”
“信呢?”几乎是黎夏话音一落,林境就开口。
黎夏脸上表情微微有些麻木,“没了,什么都没了,家乡发大水,都冲走了。”
实实在在发生过的自然灾害,任林境怎么怀疑,都经得起查证。
“我怎么听你口音不太对,你说你们是湖省人?”林境皱了皱眉,目光盯着黎夏,一刻也没放松。
黎夏一脸无辜,“我们那村里,都是这样说话的。”
胡奶奶是南方湖省人,而林境是京市人,调到江省来不过是为了躲家里的念叨,来熬资历的,应该没有去过湖省。
就算他去过湖省,听到过湖省那边的方言,但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俗。湖省原本就是个多地灾民迁徙的省份,她就不信他都听全了,还能分辨得出来。
就是她们青省本地,黎夏能听得懂附近的方言,换个县市,可未必能听得懂。
竟然找不到破绽!
林境眉头皱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