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怀安话音刚落,书房外传来老管家安和全的声音:“启禀老爷,宫中有人来传信,皇后传宁国公即刻进宫。”
宋承安当即对周怀安说道:“大管事说的极是。待我先进宫一趟,再把庆国公一起请过来,跟老国公爷商议。如今的局面内忧外患,不管福王能否回来,我们都要同心协力渡过难关。”
宋承安急匆匆走了。
他走得太快,没有见到周怀安用鱼肠线给安修缝补右胸前的伤口。周怀安一边飞快地动作,一边对安修警告道:“你的伤势极重,议事也不能动气。”
“万不可为了靳家的江山再度涉险。除非你想要为了安家争一争......”
安修张开嘴抽着冷气,忍着银针穿透皮肉的疼痛,对着周怀安嘶声道:“不能争,不能让局势更乱。”
“我算是看明白了,两派想要根除霍迪国的伪先天,伪先天却在兴风作浪所图非小,安家站出去争抢,会让更多的人偏向他们......要我说,要想办法让福王不能死。”
周怀安加快手中的动作,百忙中多看了安修一眼,看清楚了安修眼中的言外之意,略微沉吟了一下,低声答应安修道:“我尽快把你的提议禀报回去,看太上掌门如何定夺。”
周怀安沉声强调道:“无论如何,你不能再想着上战场平乱。申国内战很应该启用年轻将领,让他们去建功立业,申国就没有年轻后辈,主动毛遂自荐吗?”
......
安国公府内已经定计。
皇宫内宋承平还需要说服皇后。
宋承平进了皇宫,在皇后的寝宫前,被太医正费清明抢先拦下,禀明了皇后的病情,把在英王府后院查到的证据,一并交给宋承平,才让宋承平进去觐见皇后。
皇后正好苏醒过来,一见着宋承安,皇后一边让宫女扶起身来,勉强靠坐在床头上,一边对着宋承安痛哭流涕道:“烛照传信回来了没有?”
“小五是不是真的......”
皇后说不下去,她生怕听到真切的噩耗。
她着急地换了话头,抽泣着断续问道:“太医正查出是英王妃......杀了英王的庶子庶女,哀家不相信......英王妃一直是个贤德的王妃......从来没有嫉妒......”
“姑母,”宋承安体贴地接过话头,从袖袋中抽出一张纸笺,低声对皇后说道:“太医正从英王妃身上搜出了绝笔信,英王妃杀人情有可原。”
“啥?”皇后猛地坐直身体,流着眼泪不敢置信地斥责道:“你疯了,屠杀皇家子嗣何来情可原?!你别想和稀泥!别想替英王妃和护国公府说话!!”
宋承安上前一步,伸手把手中的信笺递给宫女,委婉地劝说道:“姑母先看过了英王妃的绝笔信,便知我这般说话的缘由。”
皇后强硬地拒绝道:“我不看。我绝不饶恕随元霜,定要让她死后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来人,传我懿旨......”
宋承安无奈地收回手,不顾皇后愤怒的命令,展开信笺低声念道:“自王爷英年早逝,后院中庶子为争抢嫡子的名分,抢夺英王之位势同水火。”
“福王溺水身亡的消息传来,一日之间,我遭遇刺杀毒杀三次,府中后院变成争夺皇位的战场。”
“焦虑中,臣妾去王爷的书房,寻求王爷神灵相助。天可怜见,臣妾找到了王爷留下的密函,其中有两个侧妃和各个侍妾背后的势力,其中骇人听闻的秘密,让臣妾深感王爷深谋远虑,治理后院如同朝廷。”
“臣妾对王爷敬佩之余,下定决心要谨遵王爷之令:烧毁密函杀光祸患,为母后和朝廷剪除隐患。”
“为保全王爷身后之名,臣妾愿自戕谢罪。”
“臣妾不惜连累娘家,赔上性命为国除害,恳请母后不要宽纵跳梁小丑,凡借机闹事之人,都是王爷和靳家的敌人。切记!”
宋承安念出英王妃遗书中的一段,抬眼看向余怒未消的皇后,他来不及说其他,就被皇后含怒质问道:“英王的密函烧了?”
宋承安遗憾地点了点头:“太医正没有找到英王的密函。英王妃向来稳重,冒险行此杀戮大事,护住王爷身后名声,必然不会留下诟病王爷的证据。”
宋承安勉力强调道:“是王爷要杀人......”
皇后愤怒地锤床大怒道:“你糊涂了不成......”
宋承安难得地打断皇后道:“飞云门答应找寻福王,绝不会让诚王捡了便宜。”
他上前两步站定在皇后床榻前的脚踏板前,意有所指地直视着皇后,皇后气恨地多瞪了宋承安一眼,抬起手来随意地向外挥了挥,挥走了在寝殿中伺候的宫女。
宋承安等着宫女们鱼贯而出,寝殿中只剩下皇后和他两人,方才压低声音说道:“人死不能复生。姑母气恨英王妃,是担心福王万一回不来,皇位无人继承会便宜了诚王。”
“我刚才从安国公府出来,连飞云门的人都无法确认福王和大供奉的死活,更遑论地方官员?福王的生死只能由二弟来分辨,朝廷只会以宁平侯传回来的消息为准。”
“臣已经给老二传信,若真有万一,让他不要认人,福王绝不能死。要死也要等福王继位,先灭了诚王,再有了子嗣才能死。”
皇后跟宋承安极其相似的眼睛里,飞快地闪过希冀,悲恸和决绝。她决然地迎向宋承安的目光,抬手擦干眼泪停止抽泣,凶狠地咬紧牙关,勉强稳住了情绪,点头答应道:“好,都听你的。”
“若有万一,宫中有我,外面有你们兄弟俩......我这就张罗给他选妃,等他回来便成亲。几个国公府那边......”
宋承安紧接着说道:“老安国公当着臣的面,请求飞云门帮忙找寻福王,周怀安答应了。”
“老安国公的伤势极重,自顾不暇。安家有两代人身在前线,轻易回不来盛京城,更怕失去朝廷的支持。剩下的孙辈太过年幼不足为惧。”
“福王没死,安家不动,其他的国公府不会乱动。”
“那就好。”皇后的目光落在宋承安手中的遗书上,低声吩咐道:“你去一趟英王府,争取能找到英王的密函。”
“是。”宋承安意有所指地低声请求道:“密函最好不要找到。英王妃跟英王情深意笃,不惜一切完成英王遗愿,还请皇后宽恕她,不要牵连护国公府。”
皇后疲惫地闭上了眼睛,虚弱地轻声叹息道:“就按你说的办。”
“我病着,朝堂上你多压着点。”
宋承安见皇后言听计从,略微松了一口气告退出去。
他们这边挖空心思各有计较,谁也没有想到三日后,莱江北岸会突然同时出现三个福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