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一把握住太子的胳膊,示意太子稍安勿躁。
太后一边由着辛啸天扶着在罗汉床上坐下,一边吩咐道:“先送皇后去冷宫,别在这里碍了皇上的眼。”
太子扶住皇后的手顿了顿,到底还是松开了手。
皇后悲痛欲绝地转向宣明帝,“皇上,臣妾何错之有?臣妾留在宫中,才能查出是谁要害了皇上?皇上,没有臣妾护着你......”
贾长风挥手弹射出一枚圆溜溜的精铁暗器,点住皇后的哑穴,沉声警告道:“皇上两次下旨,皇后想要抗旨?”
太后松开了太子的胳膊。
太子无奈地闭了闭眼睛,他伸手握住皇后的肩膀,把她往外推了推,沉声吩咐道:“送母后去冷宫。”
太子眼睁睁瞧着被太后紧紧握住胳膊不放的辛啸天,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笑道:“来,本太子跟你滴血验亲。说不定,一时片刻之后,你我便是兄弟了。”
不怪太子如此不忿。
事出突然,若不是辛啸天在其中兴风作浪,他的父皇不会跟母后反目成仇,他还有一对神仙眷侣般的双亲。
不管母后如何行事,总不会危害他这个太子的利益,母后被打去了冷宫,他犹如失去了一支臂膀。
太后这会儿还是维护他这个太子的,等辛啸天真成了先太子遗孤,太后还会站在他这一边吗?
父皇为了活命,连引狼入室都不管了。
接下来的滴血验亲毫无悬念。
当着宣明帝和众人的面,太子的血和辛啸天的血,轻易地凝为一体。
太后泪眼朦胧地欢笑起来:“天可怜见!皇上有救了,哀家也能给先帝有个交代了。”
太后从胸前的内袋中掏出一张折叠好的明黄圣旨,对着礼部尚书余凯歌招了招手道:“余尚书,你来替哀家宣读先帝的遗诏。”
先帝遗诏?
宣明帝浑身的抽搐猛烈起来,先帝真的如此恨他吗?为了一个不知道有没有的遗孤,特意留下了遗旨!
先帝是要废了他这个庶子皇帝,把皇位传给没见过面的庶孙子吗?
太子简直要暴怒了。
看看,一滴血成功,太后当即抛弃了他这个太子,站到了辛啸天一边。父皇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父皇不信他这个太子,还能相信太后不成?
太子急速地思量起对策来。
礼部尚书余凯歌大喜过望,有先帝的遗旨在,辛啸天不用再看皇上和太子的脸色。封王是肯定的,说不定还有更大的惊喜。
今日这事太顺利了,他甚至都没开口帮忙,事情便已进展到这等地步。他旁观已久看得很清楚,太后事先一无所知,这一切都是辛啸天师徒的手笔。
辛茂行事真是令人叹服。
他面无表情地缓步上前,恭敬地从太后手中接过遗旨,他在宣明帝面前站定,徐徐展开圣旨,先低头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抬起头来对宣明帝恭敬地禀报道:“启禀皇上,先帝遗诏是真的。”
他身为礼部尚书,自然是能够分辨遗诏的真伪,宣明帝也没有怀疑太后拿出的遗旨会是假的。
他相信辛啸天说的都是真的,他等着辛啸天救命,就算余凯歌手中的遗诏是索命的绞索,也要等他听过再做计较。
余凯歌垂眼,目光再次落在遗旨上,平静地说道:“皇上中毒不能起身,且让皇家供奉护卫着听旨。”
喜梅殿中,除了太后和支撑着宣明帝的贾长风两人,其他人全都跪了下去。
余凯歌清晰地念道:“鸿煊吾儿,鸿烨下落不明,恐已无法生还,朕不甚悲痛。弥留之际,留下此遗诏,期盼有朝一日,你母后能找到你大哥的遗孤,圆了朕的心愿。”
“朕赐夏鸿烨第六子名:夏德天。敕封夏德天为德王。德王承鸿烨府邸赏赐,享鸿烨封地供奉,配一万精兵护卫,免三次必死之罪。此乃朕给鸿烨遗孤的荫佑,鸿煊不得眼红砌词克扣。钦此!”
太子的脸色变得铁青。
夏德天?他的名字叫夏德辉,皇祖父是想让辛啸天得了天下?
皇祖父的遗旨,这是在纵容夏德天造反?!换做是他......他会造反吗?
会。
太子的眼角余光看向就在近旁的辛啸天,只间辛啸天不惊不喜,神色不辨喜怒。太子惊骇了,辛啸天真没把德王的身份和诸多的封赏看在眼中?辛啸天的野心真的不止于德王?
太子忽然稳住了心神。
他久居太子之位,早已深得人心,父皇也不会想要把皇位,留给这个刚冒出来的夏德天。不管父皇有恙无恙,他的太子之位,甚至是皇位都是稳当的。
他大可以静观其变,从容应对。
他不该被母后打入冷宫乱了心神。
宣明帝却松了一口气,先皇把皇位留给了他,先皇还是认他这个儿子的。他拼尽了全力开口道:“先皇在上,儿臣接旨。”
“太子听旨:传朕旨意,昭告天下,德王回归,朝廷。一应封赏,按先皇遗诏,办。”
太子低下头去,沉声答应道:“儿臣接旨。”
宣明帝艰难地做完这些,渴望的目光落在宫女端着的清水上。太后顺着宣明帝的目光看过去,见状赶紧对辛啸天招手道:“德王,你快来看看,你这救命的解药什么时候能有了?”
“赶紧救皇上。”
太后还没有忘记多添一句:“大家都起来。”
说来也是巧了,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刻钟的时辰一到,一直保持黑褐色的系绳,几乎是转眼间,黑褐色的颜色散开,半碗清水变成了半碗汤药,散发出浓厚的药香。
辛啸天笑了,“还请先把玉佩捞出来,验证辛某没有说谎。”
“什么辛某!”太后高声嗔怪道:“傻孩子,你是德王夏德天。你去飞云门叫什么我不管,在卫国,你身为夏家的子孙,不许有其他的名字。”
辛啸天勉为其难地答应道:“事出突然,我该要跟师父商议......”
“商议什么?”太后打断南宫翎的分辨:“你的出身你师父也无法阻止。你若是担心计家跟飞云门掌门的恩怨,那是计家的事情与你与你师父何干?”
“飞云门掌门是何等人,怎么会迁怒于旁人?”
“你们掌门出身安国公府,传说她还去申国参加她堂兄的婚礼,她都没有断绝跟安家的关联,又如何能强求于你?”
“你若是担心,把你师父请进宫来,哀家自有话跟他说。”